在床上大舒服,洗澡真奢侈也!
8月11日晚,部隊又行動了:
天黑下雨,我輕裝,只穿雨衣戴膠盜,急行於泥濘,轉赴馬路,在橋邊被團長拉了一把,真渾球!軍行甚速,間跑步,唱了一段歌以解之。至小新營,東向走入土路中,小休息一會,又在泥中亂走,過仁德、明和、南洲,終抵山上,已累得不成樣子,幸周忠明自動代拿雨衣及送水來,稍好。我渾身汗溼,拉出上衣,在冷風中吹吹,吹了一路,反倒涼快。自山上小休後,再行即漸不支,終落伍,獨行山中,夜色甚美,但有一點恐懼,遠村燈火,望之極美、極誘人……歸來洗浴後,已二時矣。夜行四十六里,我今日行約五十里。
躺在床上,這是多少個小時以來一直嚮往的、渴望的,不忍睡去,因為要好好享受以下這種難得的休息,現在兩腿已非我所有,那是“死人”的,腳上的黑,洗也洗不下去。
4.以肉體訓練進行精神訓練(2)
令李敖沒想到的是,除了行軍演習,他在大學裡學的知識竟也在軍中找到了用武之地。從1960年10月24日,李敖被派去參加“三民主義講習班”,聽八股、考八股後,又被派去參加演講比賽,別人演講一板一眼,合規合矩,而李敖講演時卻鬧出很多笑聞。11月3日,他在給朋友的信中報告瞭如下趣聞:
“三民主義講習班”被抓公差,參加演講比賽,本人先諷第一營營長不誠實(此人常打一預官朋友官腔,故乘機諷之)繼說師長對“班訓”解釋之錯誤,然後軍中樂園、打炮、女人大腿、anti論、高跟鞋等全部出籠,眾大鬨笑,我的營長笑得抬不起頭,眾大笑後大駭異,蓋彼等當兵以來從見如此莊嚴場合竟有如此狂人也。事後中隊長(即第一營長)以“頭髮蓬亂,儀容不整,沒禮貌”反擊我。並囑“勿放肆”。我演說時另一組回頭聽者有之;罵我神經病者亦有之;譽我者亦多,而我態度之自然,則任何與賽者所不能望項背也。此次最後一名當然又依步校舊例——仍舊由本人獲得。
“歷史人物評介”比賽又把我推出來,本擬講武則天或玉環,因為已受好幾個笑臉警告,謂在那種神聖場合安可再及於女人?於是我被硬指定講關公,在十三四分鐘的演說裡;在副師長瞪眼睛裡,在四五百軍官大笑歡呼嗟嘆聲裡,在十幾次掌聲打斷的情況裡,我以嚴肅的臉孔,以臺大歷史系的金牌子,以嬉笑諷刺的口吻,輕而易舉的拆穿了關老爺那張偶像的臉,順便拆穿了花木蘭、包龍圖、鄭成功等人的真面目,下臺後副師長趕忙上去一再強調關公是民族英雄,忠肝義膽,阿兵哥們則人人以一種驚奇而忍俊不禁的鬼臉看我,一位預官說:“我們很久沒聽你講演了,你又來了!”另一位說:“你的演說使三民主義講習班光芒萬丈!使預官班光芒萬丈!”有的說:“你把關公根本否定了,在你嘴裡,關公一個錢都不值了!”一位少校說:“李敖啊!你真有一套,你的歷史背得真有一套!”有的嘆我遊戲人間;有的欲挽我長談,與我為友,指導員說:“為了討好聽眾,你的效果達到了;為了爭取第一,你就失敗了。我們內心佩服你,可是場合不同,所以你得了最末一名!”頗有人為我得倒數第一不平者,哀哉!
最有趣的,那位第一營營長——神經營長,在十二月十日還跟李敖有一段後話:他問李敖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才有點神經病,並勸李敖入世後要小心講話。李敖心想:問這種話的人才是神經病!
txt小說上傳分享
5.紅玫瑰
“紅玫瑰盛開的時候,同時也播下了枯萎的資訊,詩人從一朵花裡看到一個天國,而我呢?卻從一朵花裡看到我夢境的昏暗。”
在一年半的軍中生活中,李敖全無性事。但李敖並非沒有戀愛生活,不但有,而且是高尚的柏拉圖式的愛。他戀的物件,叫Rosa。
在一年半的軍中生活中,李敖全無性事,軍中樂園只是參觀過,卻從未親身實踐過。但李敖並非沒有戀愛生活,不但有,而且是高尚的柏拉圖式的愛。他戀的物件,叫Rosa。
Rosa是臺大外文系學生;畢業前一個月才與李敖相識,李敖深深地被她的美麗優雅吸引住了,然而畢業在即,兩人還沒來得及發展,就各奔東西了。
在軍隊中,李敖止不住地思念她,就用英文寫了一篇文章給她,她回信說:“你的文筆是美的,頗動人的,讀了你的這篇散文,我甚佩服你的想象力及羨慕你的靈魂。既然寫作是你的癖好,替我寫一偏散文如何?作何用?恕不奉告,讓我提議一個你極感興趣的題目——紅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