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修士中,有知道此物的,也有不知道此物的,都睜大眼睛去看,餘慈也是如此。不過,一望之下,餘慈卻有些奇怪了,這玩意兒,怎麼就那麼眼熟呢?
在解良手中這個盤子模樣的東西,通體由金屬製成,四四方方,邊長不過半尺,厚有三分,一手便可託舉。盤面上,卻是刻著數十道同心迴路,也都是四四方方,但從外到內,又有著極細微的高低差別,最外圍的迴路比最內圈的,要高出一分左右。而在方盤最中心,有一塊特意留出來的寸許空白,如此獨特的佈局,只要看過一眼,便不會忘記。
“這便是符盤。盤者,乘物之器皿,又有屈曲環繞之意。而符盤,顧名思義,便是以屈曲環繞的方式製作的用以承接符籙法力的器皿,簡單來說,就是一件專門用於製作符籙的工具。”
解良手指依舊從符盤上的迴路上劃過,用其特有的平板聲音解讀:
“符盤表面,有少則數十、多則上千的迴路構成。迴路呈方形,卻是環環相疊,以方呈圓,象徵天圓地方,即天地自然之道;中央方寸之地,比擬人之心竅;而外圍迴路之中,又以特殊陰刻手法,打通竅孔,呈大小周天之數,使其彼此貫通,最終彙集於中心,象徵天人交感。
“如此天地人三才俱全,一具符盤便可象徵為一個小世界,若是長久祭煉,便能使符盤與心意相通,成為這一方世界的主宰。那時候,以自身元氣模擬天地之氣的聚合變化,以符籙真意填充,心意一動,符籙結構便在這小世界中生成,自發與外界天地溝通聚氣,成符速度快了何止百倍?”
如此形容,讓殿中修士覺得渾身發熱,恨不能立刻拿著符盤嘗試。然而解大仙長又道:
“通曉符籙之真意,即可畫符通神,在符法修為上,已堪稱登堂入室,你們還差得太遠,想必也用不出來。現在修行界比較常用的是‘周天運盤術’,乃是先賢以符法融以術數,形成一套運使符盤的心訣,簡單易行。
“熟習此訣之後,以符盤為依仗,以術數演化符意,超脫符形,比尋常畫符之法要快出三倍,還是相當高明的,本宗收有歷代先賢註釋、改進的‘丙寅本’和‘甲辰本’兩個冊子,比外界流傳的還要高明一些,止心觀中便有收錄,你們若有興趣,可自去研習。下面,我就講一下,這周天運盤術的常規運用之法。”
此言一出,殿中修士都是眼睛發亮,自然千肯萬肯。
可不知為什麼,餘慈隱約覺得,說出這番話來的解良,似乎不怎麼高興。
當然,這也只是感覺罷了。此時此刻,餘慈更關注的是,他終於記起來,他在何時何地見過類似的東西了。
更確切地說,那玩意兒正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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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入夜,一天的課程也結束了。
餘慈很隨意地坐著,身前案几上,幾個大小不等的物件一字排開。在燭火下,閃著幽幽的光。
今日受到解良講解符盤的影響,餘慈想到了自己前段時間某個收穫。由此起念在儲物戒指裡面翻動,順便整理一下行囊。
案几上這幾個物件,都是除了照神銅鑑和《上清聚玄星樞秘授符經》這兩個“老朋友”之外,餘慈感覺著對他有用之物。裡面最熟悉的自然是純陽符劍。這把由他親手凝鍊而成的劍器,至今仍是他用著最順手的武器,在天裂谷時幫了他不少忙。
最珍貴的必是魚龍了。此時這靈物還封在石盒中,陷入假死狀態,餘慈只待有一天能把它交出去,換得一個離塵宗外室弟子的資格。
至於最神秘的,則莫過於從鬼獸巢穴中得來的鉤索。這個造型古怪的物件,兩邊的彎勾相撞時,能夠對神魂造成衝擊。餘慈不止一次研究其奧妙,可是每每都在那難以控制的詭異衝擊前敗下陣來。
他曾經冒險不用牽心角,仔細感受雙勾撞擊時,對神魂的影響,那一次的經歷令他心有餘悸——針對神魂的衝擊一瞬千變,絕對力量算不上強,可千變萬化的衝擊方式和角度,每每尋隙搗虛而入,令人無從抵禦,直至幻相叢生。從那刻起,餘慈總算明白,當時魚龍前後矛盾的古怪行為,究竟是從何而來。
拿著鉤索研究一陣,餘慈還是將它先收起來。其來歷不明不白,又似乎和鬼獸、淨水壇這些很危險的因素攪在一起,他心中還是有些忌憚的。
此外,像是騙子玄清丟下的妖物頭顱、從顏道士手上得來的幾枚玉符和那把袖珍匕首、白日府的丹藥等,餘慈都是看看便過,也沒留什麼心思。最後,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案几上最醒目的方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