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就要多受點兒罪了,她五感敏銳,對這些聲音當中比較尖利的,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準備好了嗎?”楚彧問筱雨道。
筱雨輕輕點頭:“準備好了,我們出去吧。”
筱雨吸了口氣,抱起康康親了一口。
奎琪和珂鳶等候在殿門中央,見楚彧和筱雨來了,點頭行了個禮,問道:“聖父,現在開啟殿門嗎?”
“開吧。”楚彧沉聲道:“免得他們一直吵吵嚷嚷。”
上林奎琪點了點頭,和珂鳶公主一人一邊,將厚重的殿門緩緩地開啟。
沉悶的“吱啊”聲,讓殿外並不算小的聲音靜悄悄了起來。
楚彧和筱雨姿態昂揚地走到了玉階之上,俯視著玉階下方的貴族。
筱雨暗暗數了數,這當中大概有兩三百人,比起當初成佛柱升起時,在這空地之上的人,人數還真算不上多。
而且打眼望去,絕大部分都是兩鬢斑白的老人。
這些人啊……恐怕是擔心自己死後沒有奴隸殉葬,覺得會丟面兒吧。
“鬧什麼?”楚彧氣沉丹田,運起氣來,聲調極低,卻能讓所有人都能聽見,且都覺得自己被無形的壓力給束縛住了,多少都有被威懾到。
這一招,影衛頭領當時在那地裂處的時候也用過。他宣稱自己是“地獄勾魂使者”時,也是用地這種方法。
當然,他的水平要在楚彧之上。
雖然比不上影衛頭領,但楚彧露的這一手還是足以震懾住這些老貴族。
一時之間,玉階之下的人都愣神地朝上望著,沒有人說話。
楚彧再次發聲道:“鬧什麼?有要說話的,讓一個人來說。”
玉階下方頓時又鬧了起來,眾人擁簇著一個人上前。
筱雨望了那人一眼,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
筱雨並不認識。
“他是誰?”筱雨微微側頭,向珂鳶公主詢問。
珂鳶公主輕聲回道:“是井口家族的長老。”
井口,前一個玉芝王便是出自井口家族。
筱雨頓時眼波一閃。
那長老已經開口了。
“殉人之制傳習千年,聖父為何要改變殉人之制?前王登西之前曾經明確表示,要讓三千奴隸殉葬。如今聖父違背前王之令,難道是有要取而代之之心不成?”
楚彧冷笑道:“長老,我還沒有那麼無恥到和自己的兒子爭位。”
“那聖父此舉,到底意欲何為?”
井口長老咄咄逼人,筱雨出言諷道:“長老既然有此問,那我也多嘴問長老一句。前王入葬,不管怎麼說都是皇族之事。長老非姓聖,也並非皇族之人,橫加干預聖家之事,又是意欲何為?”
井口長老頓時氣得身體直抖,筱雨道:“長老保重身體,我一個婦道人家,對這些事情也並不大清楚,還請長老解惑。”
井口長老被人攙到了一邊,上來一個相對來說年輕一些的貴族長老。
他道:“聖父,聖母,我們並非是對聖父聖母懷有惡意。只是前王殉葬之事,在前王未登西之前便已經定了下來。如今前王既已登西,殉葬之事也應當按照當初前王的規定執行。三千奴隸遲遲不下陵寢,已經是不對了,現在聖父竟然又出了決議,讓奴隸燒製陶俑代替人牲。私以為,這是對前王最大的不敬。”
楚彧玩味一笑:“我倒是想問問在站諸位,你們死的時候,打算要多少人殉葬?”
這一問頓時讓這些老貴族都十分不痛快。
他們的確老了,但是誰也不希望聽到一個“死”字。
“聖父這是何意?”後上來的長老不悅地問道。
楚彧笑道:“長老別生氣,我只是好奇。”
楚彧頓了頓,道:“就給你們算一人二十個奴隸好了。你們這裡,姑且算作三百人。三百個人,每個人死的時候有二十個奴隸殉葬,那就是六千人。六千人可以做什麼?你們不妨想一想。”
筱雨接過話道:“還是不用各位想,我替大家想吧。六千人,一個月就可以開墾一片荒地,一個月就可以修起一棟庭院,一個月就可以開鑿出一條山路,一個月還可以修築一條棧道。他們如果活著,對西嶺更有利。”
井口長老按著胸口喘息著喊道:“殉葬之制乃祖宗之法,誰敢打破!”
“長老,我沒想打破殉葬之制。”楚彧睜著眼睛說瞎話:“以陶俑代替人殉,不也是殉葬之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