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持槍而立,嘴角露出苦澀地笑,“我自出生就被師尊收養,撫育十四年,教我一身驚世駭俗地本領……”
徐昶本想出言譏諷,可槍尖寒芒讓他喉間起了層冷疙瘩,不敢多言。
“師尊所言,我覺得天經地義,師尊所命,我斷無不從。”羅士信臉上有了慘然之意,“我這輩子,欠師尊的實在太多太多!我十四那年,師尊讓我從軍去投張將軍,我當是義無反顧,師尊並沒有明言讓我做什麼,我一直跟了張將軍六年……”
徐圓朗沉默起來,徐昶見到羅士信雙目露出死灰之意,不由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跟師尊十四年,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師尊一句話,可跟隨張將軍六年,我知道了另外的一種活法。我堂堂正正的做人,明白這世間疾苦,更明白這世上也有仁義二字。張將軍數次救我性命,我無以為報,只有跟隨他盡心殺敵。”
徐圓朗半晌才道:“原來羅將軍背叛師尊是為了張將軍。”
羅士信笑笑,滿是譏誚,“我是背叛嗎,我也不知道。其實我接到師尊讓我殺張將軍之令時,驚駭莫名,不能下手。後來師尊改換了主意,讓我帶兵一走了之!我身負師尊養育之恩,不能有違,可以說是背叛了張將軍!張將軍數次救我性命,我在他送死之際眼睜睜的不聞不管,已經是卑鄙之徒。羅士信先負師尊養育之恩,後欠張將軍地知遇救命之恩,可以說是十條命都不夠償還。可師尊教我武功,讓我成名後,卻又讓我一輩子揹負罵名,我覺得已還了他一切……”
徐圓朗終於說道:“我倒覺得羅將軍此言差矣,想張須陀東征西討,殺害義軍無數,實在是眾義軍眼中十惡不赦之人!羅將軍大義滅親,當是眾人景仰才對。”
羅士信右手持槍,左手卻拍了下心口,“我也想這麼想,可我騙不過這顆被張將軍給與的良心。”
徐圓朗蹙眉不語,臉色陰晴不定。
“我雖然覺得虧欠師尊,可覺得虧欠張將軍更多,能為張將軍做到的唯一之事就是離開太平道!”羅士信沉聲道:“徐圓朗,今日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些,請你將我原話轉告師尊。”
崩的一聲輕響,羅士信已經收了長槍,揹負皮囊在背,宛若從未出槍一般。
徐昶退後了兩步,面色如土,卻再也說不出一句狠話。
徐圓朗輕嘆一聲。“羅士信,你今日如此做法,不怕師尊惱怒嗎?”
羅士信冷哼一聲,“師尊要取我武功,儘管前來,要取我性命,羅士信眉頭也不會皺上一下。可我只欠師尊一人恩情。旁人若想取我性命,先掂量下能否躲過我手中的長槍!”
他說完這句話後,大踏步地下樓,再不回頭。徐昶慌忙壓低聲音道:“爹,這小子雖然厲害。可我們樓下有十數個高手,不見得拿他不下!”
徐圓朗卻是擺擺手,沉聲道:“由他去吧。一入太平門,終身太平人,將門中人,豈能是說走就走!”
太平門人不見得說走就走,江夏郡守周法明卻已經有了開溜的打算。
江夏城不見得守得住了,他卻沒有必要和江夏城的百姓共存亡。
如今地盜匪實在兇悍,簡直比官兵還要兇猛。周法明接到豫章郡被攻克的訊息,有些難以置信。他也隱約聽聞如今江夏左近的巴陵、襄陽、義陽都在蕭布衣的掌控之中,這讓他終日惶惶。
其實通緝蕭布衣地公文從下邳一路向西傳遞,雖是盜匪橫行,交通隔斷,可終於也到了江夏。可接到通緝公文的時候,周法明就把這公文當作廢紙一樣。如今人人自保。誰會沒事找事的去緝拿蕭布衣。
可蕭布衣統領三郡,周邊沿途各郡或觀望。或惴惴,或有心依附,周法明其實也在思量。可他並看不起蕭布衣,直覺中認為這人黃毛未退,乳臭未乾,如何能成大器?
蕭布衣控制三郡後,卻並不急急擴充勢力,這讓他暫且放下心事,加固城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現在盜匪雖多,告急的公文也和雪片般地飛往揚州,可很多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周法明知道形勢不妙,一直都在謀劃退路,可他感覺無路可退。北方快要進入瓦崗的勢力範圍,西進卻是有蕭布衣虎視眈眈……
聽說瓦崗勢力大振,蕭布衣也是威勢不小,可在周法明眼中,這些不過都是鼠輩,並不是好的依附物件,自己堂堂郡守若是跟了他們,只會招人恥笑。
蕭布衣和瓦崗遲早會前來取江夏,只是有先後之分。
但他沒有想到不等這兩方勢力前來攻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