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還在猶豫,他是否要過白溝抵抗呢?
雖然負責牽制東都的大軍;雖然自詡在李家宗親年輕一代,自己並不差於李世民,可惜命不算好;雖然準備的已有段時日,但因為對抗的慣性,李道宗總是覺得對手不會硬來。就因為這些想法,他一直都是以白溝作為一條天然的屏障,又在白溝後安營,做了防禦的工事,但在白溝之前,他從未有過做工事的念頭。
其實李唐已被壓抑的太久,無論淺水原還是柏壁,抑或是眼下的河北,很多時候還是以打持久戰為主,西梁鐵騎肆虐天下,李道宗心中很不服。
這是一種骨子裡面的看不起。
蕭布衣算什麼?一個馬官起家,勉強攀上皇親國戚的馬販,得到機會後囂張的飛揚跋扈,這樣的人,暴發戶一個,怎麼能比得上門閥數百年的優雅和高貴?
李道宗想過溝而戰,但終於理智壓住了感性,他要以守為主。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吸引蕭布衣的大軍,如今他目的達到就算成功,何必過猶不及自討沒趣?
李道宗終於下令依據白溝而戰!
命令一下,李唐軍已撲到白溝前,虎視眈眈的望著南方,靜候西梁軍的出現。
白溝是道天然地裂,最寬處達近十丈,深有數丈,平日溝內怪石荊棘遍佈,如今大雨過後,溝中混沌不堪,滿是雜物。這種天然的防禦,再加上李唐軍的作戰有素,在李道宗眼中,已足夠抵擋對手。
西梁軍終於殺到,先衝到白溝旁的是一隊如風的騎兵。
沉默的騎兵,一聲呼喝,並不急於進攻,而是散到兩旁。緊接著又是一隊騎兵出現,沿白溝排開。他們顯然經驗豐富,離李唐軍有一箭之地,再無上前。
李唐軍長弓絞弦,蓄勢待發,可見到對手的站位,只能隱忍不發,他們不能白白的浪費羽箭做無用的事情。對手不攻,他們可以等,等上一天,或者一年!
李道宗暗自皺眉,心道這些騎兵作戰有素,倒是名不虛傳,蕭布衣盛名之下,絕非無因。
兩隊騎兵讓李道宗收起了輕視之心,可見到騎兵列陣,不攻不退,雕像般的排在白溝對面,一時間不知道他們賣的是什麼藥。
繼續有騎兵補充,浩浩蕩蕩,在半個時辰內,已達七八千騎兵。
李唐軍已看的有些發呆。
西梁軍不像是想要打仗,更多卻像是炫耀。
他們知道蕭布衣是太僕少卿出身,就是個養馬的官,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蕭布衣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七八千的騎兵。
這些是否是那戰無不勝,無堅不摧的黑甲鐵騎,暫時沒有人知道。可所有的人都知道,眼下以馬力稱雄,隨隨便便的拉出七八千騎兵,除了突厥,也就只有西梁軍有這個本錢。
李道宗暗自心驚,讓兵士嚴陣以待,西梁鐵騎列陣白溝,大旗獵獵,虎視眈眈,但卻沒有動靜。
只是還有兵力不停的增援,開始沿著白溝排開。
李道宗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蕭布衣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到現在為止,他已派不出探子,因為白溝以南,已盡是西梁鐵騎。
西梁軍到底有多少人,他不知道,西梁軍到底準備怎麼攻,他亦是不知道。望著那面的西梁軍,他只能肯定一點的是,西梁軍的馬兒再厲害,也不能躍過這條溝飛過來!
西梁軍沒有飛過來的時候,遠處又來了一隊騎兵,旌旗招展,當先的旗幟上,金邊黑底,上面繡著一個大大的“蕭”字!
李唐軍見到,微有震撼,可仍巍然不動,顯示出極良好的素質。
誰都知道,西梁軍中有資格用這種旗幟的只有西梁王蕭布衣!
蕭布衣竟然親自冒雨來到這黑山白水灰濛濛的白溝來?
李道玄心中一陣發緊,凝望對方旗幟下那個金盔金甲的人。他雖然不服蕭布衣,可不能不說,蕭布衣看起來絕非馬伕,萬馬千軍中,他比任何人看起來更像是個王者。
那種睥睨天下、傲的不可一世的君王氣息,就算隔著白溝,都能如細雨般撒過來。蕭布衣身邊帶著十數員大將,眾將後又是三百黑盔黑甲的騎士,兩旁卻是清一色的鐵騎,群星拱月一般護衛著蕭布衣。
蕭布衣將對面的李唐軍視若無物,帶著幾個將領,傲慢的對這面指指點點。
李道宗心中火起,恨不得衝過白溝,一把掐死這個李唐的大敵。但他知道自己是主帥,李淵派他來和蕭布衣交手,也絕非無因,所以他舒了口氣,喝道:“拿琴來。”
兵士微愕,卻快捷的迴轉取琴,架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