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在馬上晃了兩晃,嘴一張,噴出一口鮮血,大叫道:“天亡我也!”
奧斯羅慌忙道:“可汗,你……我……是孩兒沒用,你要怪就怪我,你可不能倒下。”
頡利長嘆一聲,淤血噴出,反倒清醒了很多。這才醒悟過來,蕭布衣和自己議和不過是個幌子,拖延時間絕不是要等李靖來攻,真正的意圖卻是掩護徐世績出擊。蕭布衣狠辣如斯,根本不滿足擊敗他,而是想要剿滅突厥。
“可敦呢?”頡利問道。
奧斯羅搖頭,契戈道:“可敦倒是奮力抵抗,可是西梁軍太過犀利,末將衝出的時候,聽說可敦也陷於亂軍之中了。現在牙帳滿是西梁兵馬,可汗萬萬不能回去了。”
頡利心急如焚,無計可施。
塔木勒道:“可汗,過地神關,于都今山北還有蘇尼失部,那裡兵馬應有不少,契骨扼守北疆,和可汗關係不錯,可前往投奔,再整兵馬!”
頡利見牙帳不能去,只好聽從此計,帶著數千兵馬向西逃竄。這時候南方鐵騎隆隆,塵煙四起,等突厥兵已消失在天際的時候,西梁鐵騎已現真身。
數千兵馬經過數天的追擊,竟然還是陣容齊整,森然肅穆,為首一人,面沉如鐵,鞍上橫槍,正是李靖!
有兵士催馬迴轉,馬上抱拳道:“李將軍,看蹄印,突厥最後的逃兵不再向北,折而向西奔去,不知道是否繼續追擊?”
李靖風霜滿面,掩不住沉穩之氣,搖搖頭道:“不必追了,去突厥牙帳。”眾鐵騎催馬向北,很快近了牙帳,牙帳處有兵迎出,為首一將,雙眸極大,亦是風塵僕僕,見到李靖,歡欣道:“李將軍,你來了。”
那人正是徐世績!
見突厥牙帳滿是餘著未盡的煙火,處處都是火燒的痕跡,李靖感慨道:“當年這裡是何等繁華,這一場火後,草原元氣大傷,只怕十年內,再無這等繁榮。”
徐世績笑道:“反正我們也不準備在這裡長居,一把火燒了這裡,正斷了頡利的根基。我帶兵來此,斬了萬餘突厥兵馬,俘虜了十餘萬男女,牲畜更是難以盡數。過幾日把他們都趕到中原管束,這裡荒蕪了,我們中原才能興榮。”
李靖望著廢墟,嘆了口氣。
徐世績不解問道:“李將軍,我做的可有什麼不對?”徐世績師從李靖,雖外人知道的少,可徐世績一生都對李靖畢恭畢敬。
李靖緩緩道:“我們有父母老小,他們亦是如此。這一場仗下來,草原人……”他沒有再說,岔開了話題,問道:“頡利已帶兵向西逃命,我估計多半是投奔契骨,你……”
“我已料到頡利現在不能過牙帳向北,聯絡不了鐵勒九族,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地神關,投奔契骨或奔西突厥,我命蘇將軍在地神關等候,李將軍但請放心。”徐世績道。
李靖點點頭,讚許道:“世績,你做的極為出色,我很高興。”
徐世績得李靖稱許,大為振奮,心中喜悅不勝。可眼眸向東北方向望去,還是有些黯然。李靖問,“你在想什麼?”
徐世績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麼。”
李靖道:“我聽說裴茗翠還被困在赤塔附近的山腹中,不知生死。這裡離赤塔雖有些距離,不過你可趁這間隙,去那裡看看。”
徐世績緩緩搖頭,“天下未定,我還有太多事情。再說……西梁王已派人全力開山,我去了,也無大用。”岔開話題道:“李將軍,雖還未抓到可汗,但也擒住一個草原的重要人物。”
李靖目光一閃,“是誰?”
徐世績緩緩道:“是可敦!她和劉武周帶人拼死抵抗我軍,給我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不過他們還是不自量力,我破了他們的營寨,殺了答摩支,劉武周亂軍之中沒了去向,我命人擒了可敦和楊政道,不知道……李將軍準備如何發落這兩人?”
李靖抬頭望天,臉色如天色一般陰沉,良久才吐出兩個字,“斬了!”
第五百九十七節 赴死
聽李靖說出斬了兩字的時候,徐世績稍有些意外,沉吟片刻才道:“李將軍,可敦在草原聲望很高。當年就算西梁王,都得過她的提攜,若是斬了她,會不會有什麼麻煩呢?”
李靖道:“此一時、彼一時,她的確是有威望,可威望絕非作亂的本錢!她的確提攜過西梁王,所以西梁王難以下令殺她,既然如此,就不必向西梁王詢問了。”
徐世績若有所思的想,良久才道:“可李將軍如此一來,只怕……”
李靖凝望遠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