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始入

黎明時分，冷冽的晨風掃過森林，空氣中彷彿能看見浮動的淡藍色冷霧，一棵棵黑衫樹厚重茂密的樹冠摩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彷彿森林在慢慢甦醒。

罕有人跡的林間，一截不知死了多久的朽木橫在厚厚的腐殖質上，幾乎被蛀空。

就在一片靜謐之中，一個微弱的光點憑空出現，落在這截朽木之上。

朽木突然悄無聲息地化作飛灰，這些灰塵卻沒有隨風飄散，反而朝著光點聚合過去，漸漸變幻成一個人形。

一開始只是由一團灰構成的人形輪廓，但很快，這團灰變得凝實，漸漸化作面板的顏色，五官、頭髮迅速浮現，最終化作一個眼窩深陷鼻樑高挺的男人，手臂上還有一處鳥狀紋身，身上穿著一身粗糙的布製衣褲，打扮得像是流浪漢一樣。

周靖一個恍惚，意識已然降臨在這具身軀上，頓時一個趔趄，差點失去平衡。

他趕緊扶住旁邊的樹木，悄悄嚥了一口唾沫，難掩眼中的震驚之色。

“這、這是物質重組嗎？”

周靖的意識一直保持著清醒，他在穿梭途中，看到了星界使徒生成的全過程，好似分解一截朽木，變成一個人體。

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鳥狀紋身，周靖神色變幻，忽然狠心咬破口腔內壁，疼得輕輕嘶了一聲，血液的鹹腥頓時被味覺所捕獲。

“看來還是血肉之軀，不是木頭人。”

周靖咂了咂嘴，滿嘴血腥味。

物質重組這種事……好吧，他搞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看來這具身體就是我建立的星界使徒了，用來在這個世界行走的載體。’

壓下內心的訝異，周靖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冽的空氣頓時灌入肺部，所有感官都十分鮮活。

操控星界使徒之軀，毫無滯澀，和自己的身體沒區別。

唔……也不能說毫無區別，這具星海使徒的感官更敏銳，而且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好像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

“這應該是機敏天賦，以及9點體能的效果……真強壯。”

周靖活動手腳，不僅毫無滯澀，甚至一些本體沒鍛鍊過的肌肉部位，自己也能感受並調動起來。

他新奇地抖了幾下以前從沒擁有過的胸肌，很快想起面板，嘗試在意識裡呼喚。

嗡——

面板浮現，恆定在視線的某一個區域，像是刻在視網膜上。他轉頭，半透明的面板也跟著轉，即便與樹木接觸，也會穿過去，好似是虛擬投影一樣。

“有點像增強現實技術，別人應該看不到吧。”

周靖眨了眨眼，嘗試操作了一下，讓面板在視網膜中消失，變成只在腦海中浮現。

“這樣感覺好一點，免得人家看我對著空氣一頓操作……”

周靖舒了一口氣。

降臨星界使徒後，他發現面板介面改變了，之前的捏人介面、投放介面、地圖介面都無法開啟，此時只顯示著“威爾·伍德”這個星海使徒的所有資料。

比起原有的檔案，多出了兩個新的專案。

[本次預計逗留時間：5~7天]

[當前同步率：10%]

“同步率是從百分之十開始，而不是零嗎。”

周靖重新看了一眼“威爾·伍德”的特質檔案。

個性多疑謹慎，作風保守，立場為守序、道義，追求力量與榮譽……只要自己的行為符合這些特徵，儘量扮演成這個‘威爾·伍德’，就能提升同步率。

看來要暫時把這些特質當成自己的行動準則……雖然自己不完全是這樣的性格，不過扮演成另一種性格，換種方式看待事物，感覺挺特別的……只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周靖仔細觀察周圍環境。

附近樹木每一棵都有十幾二十米，相當高大，而且枝葉繁茂，只有微弱的陽光能透進來，讓林間顯得有些昏暗。地上草叢橫生，且地形坡度較緩，應該不是連綿的山丘地帶。

視線延伸出去，除了樹林還是樹林，分不清方位。

周靖突然發現一個大問題。

——我介是在哪？

他對目前位置一無所知，不清楚該往哪邊走，面板顯示要逗留五至七天，誰知道夠不夠走出這片森林……不，能不能在樹林裡活下來都不一定。

星界使徒的身體感官和本體一模一樣，同樣要吃飯休息，考慮生存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