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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習慣只是一種麻木,更像是為了適應環境導致的創傷反應。 而贏舟的神情太平靜,也太從容。讓人很難不聯想起一些美麗冰冷又恐怖的無機物。 譬如刀鋒。 喬恩面前的書桌有個抽屜。不大,很窄。用鑰匙鎖住了。之前被喬恩的身體擋的很嚴實。 贏舟拉了兩下,沒有拉開。 整個桌子是和地板連線成一片的,贏舟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 他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抽屜,而是整個門診室。 可以砸開,但暴力破開後,裡面的東西多半也毀掉了。 贏舟沒有回頭,銀白的長髮垂落在喬恩的肩上,問:“怎麼開鎖?” 聲音很是平靜。 喬恩的選擇是張開嘴,伸長自己的脖子,咬向贏舟的脖子。 這個計劃當然沒有成功,四條黑線從地上升起,在瞬間貫穿喬恩的口腔和腦袋,把它拉回椅子上。 喬恩捂著自己腿上的傷口,冷笑:“不知道。” 贏舟思考片刻,回答:“‘死亡是獎勵’,所以你很想死,但是死不了。是嗎?那為什麼不選擇協助我們呢?你在這裡生活的很痛苦。我看得出來,你和那個護士,你們都很痛苦……我不在乎你生前是什麼樣的人,我的目標是解決這個詭域。我想在這一點上,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喬恩的表情出現了明顯的動搖。他扭頭,看向贏舟的臉。 也許是隔得很近,這張臉看上去很蠱。 喬恩確信,贏舟並不在他的審美點上,他和那個喜歡戳人的精神科主任也不一樣,是個純粹的異性戀。 但喬恩依然恍惚了一瞬。 這大概和長相無關,純粹是一種氣場。 贏舟給了他充足的思考時間,並沒有催促。 喬恩艱難地開口:“醫生是不死的,我憑什麼要為你的任性買單?” 贏舟回答:“你已經在地獄了,反正也不會更糟。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喬恩的表情變幻莫測。 的確,在這裡活著不如死了。如果他們追求的是一個解脫,那選擇協助贏舟,說不定還能看見一點希望。 但、憑什麼?贏舟才是有求於人的那個人,憑什麼這麼傲慢?憑什麼用這樣的態度對他? 他又不怕死,難道還怕威脅嗎? 而且這點痛算什麼,他千刀萬剮的痛苦都清醒地捱過來了。想要得到好處和方便的是贏舟! 就在喬恩這麼想著的時候,贏舟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試管。 裡面裝著一朵新鮮的白色小花。只有指甲蓋大小,看起來像是香雪球,但花瓣靠得更緊湊一些。 他用拇指撥開了管蓋,在喬恩的鼻尖下晃了晃:“我知道,交易講究的是互惠。我拿這個和你換呢?” 喬恩的身體僵直了兩秒,瞳孔逐漸渙散。 他的鼻翼聳動,張嘴開始喘氣,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搶贏舟手裡的試管。 但贏舟卻很吝嗇地把試管蓋好,收進了四毛的口袋裡。 喬恩抓住了贏舟的手腕,很用力,尖銳的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裡。 他尖叫道:“給我!我和你換!” 就像是搖尾乞食的狗。 喬恩的力氣之大,甚至讓固定身體的鐵釘劃出了更大的傷口,黑紅的血液淅淅瀝瀝落到了地上。 贏舟的唇角很小弧度地勾起,意味卻不是喜悅,而是藐視。 元問心的瞳孔不由得開始縮緊,他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啞口無言。 這一刻,贏舟給他的感覺,似乎和記憶裡的太歲重合了。 那是一種明知道自己殘忍的冷漠。 但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不是嗎? 他的震驚才更奇怪。 喬恩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胸膛,直接抓住了跳動著的心臟,然後硬生生地從心臟裡摳出一把小巧的鑰匙。 他應該很疼,開鎖的時候,身體都在哆哆嗦嗦,時不時顫抖一下。歪著頭,控制不住地唾液牽出一條長絲,滴在地上。 喬恩拉開了抽屜,裡面裝著一隻左腳。風乾的肉塊貼在腳骨上,很是乾癟。 這隻腳踩在病歷紙上。 喬恩一隻手搭在抽屜的邊緣,渾身哆嗦著開口:“好了,把東西給我……要不然我就把鑰匙丟裡面,把抽屜合上。這個抽屜會自動上鎖。” 他的模樣像極了什麼癮症發作。 贏舟把試管拋進了他懷裡,然後讓四毛把這截軀幹裝進了密封袋裡。 病歷本上寫著這樣一段文字:我是葉啟枝的左腳。到底是什麼瘋子,才會把自己大卸八塊?!就為了永生?就為了永生?!他以為自己是造物的神嗎?他只是舊日不幸的倖存者! 何文低頭,研究了片刻:“好奇怪……為什麼我看不懂它到底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