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一樣大的紅眼老鼠成群結隊,地上的一切都沒有放過。無論是塑膠垃圾還是草皮,被啃的乾乾淨淨。發出一陣陣吱吱喳喳的吵鬧聲。它們身上的肌肉魁梧。 還有上半身快腐爛的蛇人,微微低著頭,長髮垂落,後腦勺上長著另一張臉。 它們沒有彼此攻擊,而是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 那裡有距離此地最近的城鎮,儘管經濟並不發達,在國際舞臺上沒什麼話語權,也在被很多人忽略。 卻是這位飛行員的家鄉。 “詭異生物來源不明,也許是在黑洞裡繁衍的?” 她的動態視力不錯,心態也很好。元問心看得出來,她一定是非常優秀的駕駛員。得過軍功章的那種。 “偵察機配備的火力不多,已經打完了。我應該撤退……我和未婚夫定好了三個月後舉辦婚禮,在我退役的前一天。可是,我的油箱壞了,燃料即將告罄。等待我的是墜毀。呃,也有可能在墜毀前就被這些怪物抓爆,我的一個同事剛才就這樣。” 聲音在畫面裡消失了長達三十秒—— 她小心翼翼地詢問:“我們還有希望,對嗎?” 畫面驟然加速,偵察機俯瞰著,朝著隊伍的最前方衝去。 “去死吧,!fuck u!” 從意外發生到現在,還不到兩個小時,輿情正處於醞釀階段。可悲觀情緒像是瘟疫一樣,在世界各地知情人的心裡蔓延。 元問心撥通了趙思嘉的電話:“趙教授,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這並不是質問,更像是下意識的求助。 他需要搞清楚原因,然後想辦法解決問題。而這個問題很難,比他遇到的任何東西都要困難。像是攀援不了的高峰。 關於神域理論的知情人並不多,趙思嘉算一個。她是研究所的所長,也是謝東壁的母親。 自從謝東壁去世後,趙思嘉的身體更差了,頭髮全白。 她開著視訊通話,目光在元問心的臉上停頓了一秒,隨後繼續看向了大螢幕。 趙思嘉重重地咳嗽著:“你們……是對太歲做了什麼嗎?夢裡夢外的世界,正在融合。” 這些怪物並不是現有世界裡自己醞釀出的東西,而是從另一個現實裡偷渡來的怪物。 它們就像是蝗蟲,吃乾淨了一塊肥沃的稻田,又興高采烈地奔赴下一片即將成熟的田地。 “我不知道……”元問心喃喃了一句,“他不見了。” 他失神了片刻,想起了太歲在車上說的話。 那是什麼呢?提醒還是挑釁? 太歲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夢裡?是因為兩個世界在融合嗎? 那贏舟呢?贏舟還好嗎? 又或者,他的優柔寡斷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如果提前處理掉贏舟,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元問心是很討厭設想的,他認為這代表逃避和自我安慰。可他的腦海卻不可控制地出現這個念頭。 身體裡的蟲子躁動著,元問心無意識地抓撓著手臂,指甲縫隙裡都是自己的血肉,他卻渾然不覺。 冷靜,冷靜。 你要允許失控的發生,要明白世界並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很小的時候,元問心就知道自己會是繼承人。 “你很幸運,是元家的孩子。這意味著你不用像野狗一樣爭食,我們為你準備好了資源,家族會全力託舉你。 “你說,你要當那個制定遊戲規則的人。但你要知道,這是一條通天的路,也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上去了,就再也不能下來。因為無人可在短時間裡替代你。你的一個決定會影響千千萬萬人。你死後,人們會拿放大鏡看你,挑剔你、指責你或者讚揚你、追隨你,如果你太平庸,也會遺忘你……你準備好承擔這個責任了嗎?” 家裡人最開始想要他從政。 元問心轉身,把頭抵在牆上,重重地砸了兩下。 不能崩潰,誰都可以,但你不能。 這是你必須承擔的責任。 他安靜地站了這麼一分鐘,隨後坐回辦公桌前。 元問心發起會議邀請。同聲傳譯翻譯員早就在不同的人身邊等候多時。 “長話短說,根據研究所傳回的情報分析,此次無人區詭域異常擴張源自一位禍害的私人實驗。他連通表裡世界,把裡世界的怪物從進化的源頭偷渡到了我們的表世界。” “禍害代號白麵。此前,我們派出了贏舟、荀玉、葉啟木等高階職稱職工進行斬首行動,請相信我們的同事。” “關於表裡世界的分析,可以在論文庫裡搜到。” 這是之前元問心就和謝東壁商量好的東西,而且悄悄把論文加塞到了之前的資料庫裡。目的就是有一天事情暴露,有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