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很好,但很可惜,連你自己也沒辦法再創造一次。所以,我們不能有任何閃失。哪怕是錯誤的嘗試,也要對它進行證偽。” 白麵在此時舉起手錶,看了眼時間:“我打算在今晚12點,透過閾限空間直播平臺,向全世界公佈這個結論。如果你想殺死我,記得趁早。” 他站起來,低頭看著贏舟。 隔著一層面具,贏舟看不見白麵的表情,但他總覺得白麵在笑。 “贏舟,我一直很痛苦,但又死不了,因為我已經是個怪物了。如果你能殺死我,我會很感謝……死亡是你期待的,也是我期待的。” 白麵做出了舉杯的動作,隨後一口酒也沒喝,把杯子放回了餐桌上。 他轉身離去,跟著離開的還有無頭鬼。它看起來個頭不大,但走起來整個餐廳都在跟著震顫。 贏舟閉上眼,用四毛的眼睛去看。無頭鬼的身體上揹著數不清的糾纏著的屍體,它們疊成蒼白腫脹的肉團,都是在醫院裡枉死的厲鬼。 這個巨大的肉團一直頂到了餐廳的天花板。它們怨氣沖天,以至於同一餐廳裡吃飯的詭異生物都感覺到了威脅,為了避免自己成為肉團裡的一員,只好匆匆離開。 無頭鬼看過的報紙還留在餐桌上。 贏舟低頭瞥了眼,報紙的日期是明天。 但上面的油墨早就淡去,只剩下一張空白的新聞紙。 贏舟給槐江發了訊息:“餐廳有監控的吧。看看報紙上寫的什麼。” 槐江的回覆很快:的確有,不過。我認為,這張報紙是白麵的心理攻勢。這是故意留給你的破綻,完全不必理會。 贏舟:看來不是什麼好訊息。 的確不是。 這段時間,槐江一直坐在監控前。 酒店餐廳這種公共區域,有監控不是很正常? 他只是擔心有客人在酒店裡發生衝突,或者有不入流的扒手。至於監聽,只是順帶的需求。 槐江第一時間看清楚了報紙的頭條,上面登載的是贏舟的訃告。 等了幾分鐘,贏舟再次發來了訊息。 “白麵的話你也聽見了,你的看法呢?” 槐江不由得微微眯起眼。 他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塞薩里酒店能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和他個人的天賦幾乎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不是贏舟在那天來到賭場,那麼他現在還是荷官手底下的倀鬼。 同理,他也不會選擇親近人類的路線。 不會有現在的槐江,現在的酒店。 他只是剛好踩中了風口,又選擇了正確的發展路線。 忽略時代的發展,把一切成功歸結於自身,是一種無知的傲慢;亦或者在刻意隱瞞,來製造陷阱與崇拜。 槐江說他很感激贏舟,起碼有六分真情實感。 站在這個角度,他覺得……白麵很殘忍。 當然,作為腦子不正常的詭異生物,每個禍害都各有各的殘忍。但以槐江的閱歷,白麵邏輯上的噁心依然名列前茅。 可能因為高舉著道義的旗號。 這種正義曾經讓他消磨了殺死自己哥哥的痛苦,他的精神從這種強烈的衝突與創傷中抽離。 葉啟枝放棄了過多的思考,對和錯無關緊要,他用分裂對抗著一種心理上的不適感,變得偏激、執著、非黑即白,只為了一個正確的目標。 所以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問題。 感謝你帶來的世界,但為了這個世界的所有人,我希望你去死。 你可以選擇被我殺死,或者體面的死去。 我不知道我的觀點是否正確。但為了族群的延續(不管這個族群是人類還是非人),我們沒有選擇。 槐江感覺到了一絲頭疼。 隔了會,他望向贏舟腳下踩著的黑影,倏地長長嘆了口氣。 要是沒有這條煩人的影子多好。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在這個時候擊穿贏舟的心防。 到時候酒店的總統套房就是他們的婚房。 槐江:您是在害怕嗎?客人。我可不是元問心,我也沒興趣當什麼救世主。 他不動聲色地踩了元問心一腳。 -哪個小男孩在青春期沒有英雄主義的浪漫幻想? -為您對抗全世界,是我的榮幸。 贏舟:“……” 他沒有任何表示,甚至覺得槐江應該少看點“企鵝空間傷感100句”。 槐江問:如果白麵打算今晚12點公佈訊息,那計劃需要提前嗎? 白麵大機率不會在今天充電。 贏舟在短暫思考後回答:首先,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我們的世界會是一個夢境。其次,一個禍害的話可信程度很低。就算他公佈,影響也很有限。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贏舟是誰。 就算知道,大部分人也沒能力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