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背對著贏舟,他說:“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希望她在沒有我的世界裡得到幸福。你可以做到吧?” 他回頭,拉下禮帽擋住自己的臉:“就像你放火燒了夢之城那樣。” …… 愚人划著木船,竟在陸地行舟。 舟上載滿了船員,他們同樣塗著濃豔的小丑妝容,仔細一看,這些小丑都是愚人船裡死去的同事。 王樂樂沒有靠近,而是朝著贏舟揮了揮手:“快樂,快樂起來。高興點!贏舟。” …… 槐江:“不要讓我幹失敗的投資,大人。” 葉啟枝:“這裡也有我的戲份?我們有這麼熟嗎?算了,是我哥讓我來的,我死於22歲冬。” 謝東壁:“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宇宙的邊界在哪裡。我死了一次,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要探索這樣的問題。我們要務實、務實。但總該有人仰望星空吧?” 許文玲:“小舟困不困,累了我們就回家吧。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我是不是很少誇你,你很好。我愛你……” 我愛你。 這句話好像觸發了什麼開關。 靳白羽出現在了贏舟的跟前,目光興奮中帶著殘忍。 他捧著贏舟的頭,欣賞了片刻:“我愛你。至死不渝。不要否認。你明明也需要我。” 贏舟感覺到了刺痛。但這種刺痛卻同樣在促使他復甦。 荀玉跪在他跟前,把這團茂盛的植物摟緊:“我愛你,追逐你讓我覺得很幸福。” 他低著頭,融化在天地裡。 元問心離他好幾米遠。 他的唇顫了顫,好幾次欲言又止。 他不看贏舟,盯著遠處蒼茫的血色天空,繳械投降地說著:“我或許,可能,也許……的確,愛過你。” 光明璀璨的蝴蝶,投入了贏舟的身體裡。 最後是一隻手。 他在一片虛空中,死死地拽住了贏舟的手。 裴天因把贏舟從裡面拽了出來。 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溫柔地盯住了贏舟的眼睛。 裴天因在燃燒和融化。 贏舟掙脫漫長的黑夜,又一次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這空氣冷如冰。 裴天因在他手中,融化成了一把刺刀。 …… …… 你握著一把刀。 你以為這是上天賦予你的武器。 你用它保護著自己,砍向未知的敵人,對抗未知的命運。 你也用它……剖開你。 這條血管見證你的懦弱。 這根骨頭折斷你的傲氣。 這寸面板來源你的貪慾。 你才知道你並不完美。 你憎恨這個充滿瑕疵的你。 於是,你用這把刀,殺死你。 黑霧依然瀰漫著。 贏舟閉上眼,感受了許久:“在愚人的夢境裡,我一直在找你。” “所有人都說那是幻覺,但我相信你一定存在。” “一直到最後,我也沒找到你。但我現在才意識到,當初尋找的方向就是錯誤的。” 贏舟不該在外面尋他。 “你不在那裡。不在任何時間,不在任何地點。” “你存在於過去。你是過去,我是現在。也許,我們還有一個未來。” “把我剖開,就是你。” 贏舟把刀對準自己胸口,深深劃了下去。 他的胸前出現一道血線。血肉被切割開,下面居然連著一層白膜一樣的皮。 贏舟的手指搭在血線的邊緣,用力把自己撕開。 溫熱的血從手指的縫隙裡流出,匯聚成一條小溪。血液里長出新的綠芽。 綠意在黑色的森林裡迅速擴散。攫奪著一切。 他們是一樣的東西。 太歲可以,贏舟自然也可以。 他一層一層地剖開自己。血線越來越長,從胸膛蔓延到臉上和下肢。 終於,另一個人,從他的身體裡剝離,成年體的太歲。 他昏迷著,似乎從未甦醒。 勇敢,勇敢。 這個詞他聽過很多次。許文玲說過,謝東壁說的,裴天因說過。很多人都對他說過。 他其實並不勇敢。他明明有那個能力和責任,卻總是逃避。彷彿閉上眼就什麼也不存在。世界和他毫無關係。 他並不總是正確。也不夠完美。他同樣有那麼多的負面情緒,同樣覺得世界充滿深深的惡意。 但,就是這個不完美的我,依然值得被愛。 贏舟顫抖著握住刀,把刀尖抵在了太歲的心臟處。 贏舟流著淚吻向他的額頭:“……我愛你。” 他刺了下去。 血紅的天空驟然被撕裂出一條口子。 贏舟的視線再次歸於黑暗,但他能察覺到,外面的光透了進來。 贏舟好像做了一個夢。 他本能地追逐著前方的光點。 贏舟朝前跑去,體型卻越來越小。他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