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真實姓名不詳,聖心神學醫院外科主任醫師。房間內發現少量未銷燬研究所機密研究資料,疑似與內部人員有所聯絡,且一直在醫院內進行人體實驗。[緊急] 靳白羽:六年前車禍去世,死前有資金不正常流動,經地下錢莊流入境外。生父為港城著名實業家,4年前於家中意外橫死,死相悽慘,兇手至今逍遙法外。疑似靳白羽所為。家中未發現可疑物品。[普通] …… …… 贏舟深呼吸了兩次,把檔案放在了床頭櫃上,躺下,用被子裹緊了自己,目光落在了旁邊的保育箱內。 原本,四毛像是他身上一個多餘的身體部件,贏舟能感知並且操控它。但現在,他失去了和四毛的連線。 元問心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解釋:“它沒事。謝東壁說,裴、四毛正在從階段4向階段5進化,這是好事。” 但贏舟難受的其實不是這個。 他低聲道:“把窗簾拉上。” 機器人助手的身上連線著房間裡所有電器的按鈕,電動窗簾自動合上,擋住了窗外過於明亮的光線。 元問心沉默了片刻:“需要我幫你呼叫心理醫生嗎?” “不需要。” “那需要我留下嗎?” 贏舟不說話了。 沒有明確的拒絕,那大概是需要的。 元問心從書桌前起身,拉了個凳子,坐在了贏舟的病床旁。 贏舟完全背對著他。只露出了一個白色的髮旋。 “雖然我們沒有發現靳白羽的屍體,但我們在現場找到了它的進化源碎片,這證明靳白羽的傷勢非常嚴重,哪怕僥倖存活也未必能恢復。起碼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再擔心他會出現。” “你的太歲異能,我和葉啟木溝透過。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葉啟木也不知道。以為是特殊的刺激手段……” 當然,葉啟木是否能猜到,那就不好說了。 但起碼現在,他和元問心的立場是一致的,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太歲的能力充滿誘惑,並且有很強的成癮性。 他們都在害怕。害怕的不是太歲,而是被太歲引誘出來的鬼。這些鬼甚至可能披著人皮。 元問心完全是一種哄小孩的語氣,儘管他不知道贏舟是否需要:“你現在很安全。等四毛醒來,進化源到階段5,目前大部分詭異生物都傷不了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甚至可以暫時停職,去gap year,去讀書,去戀愛,去養寵物,去認識更多的人。不要害怕。” “不是害怕。”贏舟下意識地攥住了目前唯一能摸到的床單。 不是害怕,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其實想過救下孔金枝的,帶去研究所,既然房東的詭域能讓她清醒,也許夢之城也可以。到時候問問謝東壁,這老東西重生來的,當年又做的相關研究,多少會有點辦法。 為什麼會在意那個意外撿到的小鬼?因為同情,覺得她可憐?還是因為自己短暫地承擔了撫養人的角色? 還是因為他在孔金枝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心結?一種代償,試圖對那個同樣弱小的自己的保護? 贏舟驟然坐了起來,長髮順著肩膀滑落。 元問心猛地往後退了兩步,差點從木椅上摔下去,心慌又心虛,低下頭開始數地上的木紋磚。 “我只是覺得,從大半年以前到現在,經歷的一切讓我感覺很……虛假?”贏舟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血液因為地心引力從手背上流了出來,倒流至導管中,“如果我不是太歲,你們會出現嗎?我會走上之前的老路嗎?就比如你,元問心,你是因為我是‘太歲’,或者說有太歲這個異能才會幫我的吧?其實我知道這個假設沒什麼意義,因為客觀的條件不是我能決定的……就像我依然覺醒了太歲這個能力。” “我身邊一直在死人,剛認識的,有好感的,不喜歡的。你可能會突然暴斃,荀玉也會……周圍所有人都會,可能是出任務死了;可能是進化源失控死了;或者我死了。假設我還活著,要怎麼面對我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假設死的是我,對於記得我的、還活著的人來說,是不是也是一種痛苦?” 贏舟很少一次性說這麼長的話。他看起來有些思考,但更多的是本能的傾訴,比起質問,更像是試圖說服自己。 他的目光茫然又無措,像是漂亮美麗的道具。 而這些問題,元問心恰好知道答案。 因為贏舟的思考,他曾經也有過。 他上輩子因為詭異復甦,活了一百六十來歲。作為活躍在一線的工作人員來說,這個壽命簡直長得不可思議。 他的生活就是在不斷地告別。 “死亡只是結果。”元問心回答,“贏舟,過程一直都比結果重要。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要絕望,而且相信一定會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