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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野雞都是自然保護動物,曲目朗嘎三令五申,吃的時候不準拍照、吃完也不準跟人說;再加上懶得燒水拔毛,而且這是一隻沒什麼油水的公雞。裴天因解開籠子,把雞放走了。還多灑了一把鳥食給它。 山裡的動物是有靈性的,裴天因一直這麼覺得。 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能聽懂它們的話。 不止是動物,植物也會說話。 譬如他去拜那截不長肉的木太歲。 每次,那個木樁子都在說,“幫幫它”。 幫誰呢? 曲目朗嘎說,自己是為了和大毛到四毛相遇,才誕生在大山裡的。他們是天賜的寶物。 山下采藥的婆婆說,她是為了供子孫走出大山,才活到了現在。 那他又是為了什麼,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呢? 從林區回來,天已經黑了。裴天因和贏舟說了一聲,讓他們準備休息,然後撲滅了篝火。 夜晚,不需要光,最好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裴天因一個人在山裡度過了很多個這樣的夜晚,他見證過很多獵殺的瞬間。 山裡並不安靜。 有很遠地方的狼嚎,有山豬或者豹子踩到枯木的聲音;有流水聲,一些是從懸崖上流下來的,一些則是山澗。 裴天因壓緊了耳朵裡彆著的助聽器。 上半夜是荀玉守,他會守到凌晨2點。 裴天因其實不指望荀玉能守到什麼。 小型野獸看見荀玉的塊頭,會自己繞著走。大型一點、而且會晚上來覓食的,聲音也蓋不住。 荀玉從懷裡掏出了紅外線望眼鏡,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備註:軍用版。 鏡頭裡的畫面是綠色的。 但山裡其實什麼也沒有。會動的都是小飛蟲,很無聊。 而且夜裡的山很冷。 荀玉很快就凍的手發紅,他放下望遠鏡,戴上了手套。坐在木屋的門口,因為不能玩手機,有點無聊,只好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有一道很漂亮的星河,就從他的頭頂飄過。像是玉帶。很明顯。 荀玉呆呆地長開了嘴。 人類仰望星空,往往會發現自己的渺小。 荀玉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幸福的,但又覺得頭頂的星河,作為背景也太假了。 11點,贏舟推開了門。輕輕拍了拍荀玉的肩膀:“你進去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剩下三個小時我來。” 荀玉連忙擺手,說自己沒事。當年看世界盃熬夜打遊戲,哪個不比現在困。 贏舟推了推他:“保持體力,不要逞強。” 荀玉很感動,並且感覺到了一絲幸福,半推半就地回到了房間裡,找到唯一空著的睡袋,躺下了。 他看起來還行,但實際上累的夠嗆。幾乎是剛閉眼,就睡著了。連幾分鐘後,旁邊的裴天因離開都沒有發現。 裴天因推開門,然後,坐在了贏舟的旁邊。 他沒有說話,只是取下了身後的弓,警覺的目光來回打量著。 裴天因的眼眸真的很亮,而且居然真的有點反光,像貓科動物。還是紅光。 “你也聽到了嗎?”裴天因低聲問。 贏舟抬頭,十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你能……聽到嗎?”他小心翼翼地詢問,甚至有些隱秘的激動。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上高中,靳白羽跟他說,他也“記得”那個世界的時候。 贏舟睡不著。 一閉眼,就有人在叫著他的名字。很吵。有人讓他回去,有人讓他快走。 他也不想和元問心說。元問心只會在沉默片刻後,哄著他吃藥。 裴天因回答:“我不是聽力不好,是聽力不太正常。去縣裡檢查,說的是我聽力範圍有問題。更像是動物,能聽見一些人類聽不清的聲音。但偏偏不太能聽清人說話。” 比如現在,他就聽見了…… 山林裡,兩腳直立的動物行走的聲音。 但有些奇怪。 從壓住樹葉的腳步聲聽,那個兩腳直立的動物,體重很輕。 這不由得讓裴天因想起一些山魈之類的傳聞。 但護林隊年年都會有掃盲教學,裴天因知道,過去傳言的山魈只是大一點的猴子。 更重要的是,這裡是大封山。 真要有什麼妖怪,那也該是寨子裡的畢摩敬若神明的……太歲。 裴天因閉上眼,聽了一會,然後對準了西北方向,把箭,架在了弓弦上。 他拉開弓,屏息凝神。手裡的弓是木弓,但需要的臂力一點也不小,裴天因直接拉了個滿弓。 贏舟聽見了輕微的沙沙聲,很輕,像風。 下一秒,箭支“嗖”的一聲,射了出去。顫抖的弓弦發出嗡鳴的絃音。 山裡沒有起風,裴天因的耳墜卻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揚起,在空中晃出一個精巧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