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不太願意的,但生活又如此現實。沒有兒子,過年聚會,丈夫這邊的親戚總是陰陽怪氣地嘲笑,年輕的丈夫被戳脊梁骨,說娶了個不中用的東西,還不如當初在初中時給他說的那門親。 妻子當然是又急又怒。於是,在婆婆的唸叨和丈夫的懇求下,她妥協了。 二胎又是一個女兒。打掉了。 媽媽說要來這邊照顧,被丈夫婉拒:“我們這邊沒有這樣的習俗……等過年的時候,我們帶大寶來見您。” 懷上第三胎的時候,妻子的父母去世了。她沒有家了,只剩下丈夫和女兒們。 這時候的妻子已經當了五年的全職太太。她的肚子有著深深的疤痕,第一次是順產,第二次是剖腹產。離得太近。丈夫開玩笑,說看見她的身體吃藥才能硬起來。她操持家務,做美容,健身。 婆婆冷著臉,說她開銷太大,“一天在家遊手好閒,把孩子丟在家裡,天天往外跑,哪有這麼當媽的。再生個女仔,我也懶得來這裡受氣了。” 做家務怎麼能叫幹活。買菜、打掃房間、煮飯、洗碗,養孩子。這不是都是媽媽應該乾的嗎? 妻子一晚上被小孩吵醒七八次,起來餵奶,滿臉憔悴,看見丈夫躺在一旁呼呼大睡,也不止一次地問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就是她想要的婚姻嗎? 第三胎,醫生死活不說性別,又說,上次打過胎,她身體很差。要是再打胎,子宮壁會非常薄,以後不可能再懷孕了。 於是丈夫又賭了一把,可惜還是女兒。 妻子患上了產後抑鬱症,整天以淚洗面,什麼也幹不了。 只剩下孩子的哭聲,還能喚醒她殘留的理智。她能從床上坐起來,抱著剛出生的小孩餵奶。 三胎的女兒應該長得最漂亮,但也是被照顧的最差的。婆婆懶得養,她精神不振,丈夫天天加班。撐起這個家的,反而成了五歲的大女兒。 丈夫已經很不耐煩了。婆婆偷偷說:“不如離婚,再娶一個。你有車有房有工作的,還怕找不到年輕漂亮能生的?” “那房子……” “問過律師了,都是婚後財產。而且你老婆婚後又沒什麼收入,全是你在養家,也太累了。” 伸手要錢買菜,總會被陰陽怪氣一番。小孩的尿布錢都不給了,畢竟是賠錢的女兒。只有用絹布,洗了洗再穿。女兒大夏天,屁股上全是紅腫的痱子,哭的歇斯底里。 要離婚嗎?離婚是不甘心的。她想讓男人付出代價,可她又能做什麼呢? 到底是從哪裡出錯了呢。 大概是相信了那句“以後我會養你的”的時候,開始的吧。她的生活走進了一條漆黑的岔道,此生的幸福都寄託在了另一個人的良心上。 丈夫一開始也挺好的,但生活的雞零狗碎,足以抵消掉所有愛和責任。 一年後,妻子又懷孕了。這次生了個男嬰。可她死在了產房。 丈夫升職又喪偶。婆婆開始張羅著新的親事,畢竟孩子們不能沒有媽媽。 但幸運的是,丈夫還沒來得及結婚,在一次帶著孩子們出門玩的路上,他們一家人都死在了路上。 “來和後媽打聲招呼。”丈夫死魚眼一樣的白目盯住了葉啟木的臉,笑容僵硬,“進來啊,怎麼不動?這是你家。怕什麼?” 葉啟木平淡地回答:“我不怕。就是你家太小了,我孃家親戚有些多,可能裝不下。” 他說完,轉過了頭。 樓道里站著很多人……很多,很多。隊伍長長的,幾乎要排到樓下去。 有人缺半邊腦子;有人開膛破肚,內臟流了一地;有人被咬的不成樣子,滿身是血。 這些人,都是葉啟木死去的同事。 他們還保留著死亡時的模樣。 丈夫有些好奇:“親戚?哪裡有人?” 葉啟木的臉依然沒有什麼表情,眼底卻蓄起了一層水霧:“醫生啊,心理輔導如果有用的話,為什麼他們會一直看著我呢?” 你們是依然選擇聽命於我,還是會怪我帶來了死亡? 葉啟木走進門內。 身後那些朦朦朧朧的影子,也跟著穿透了大門,鑽進了房間裡。 慘叫聲響了起來。 …… …… 十幾分鍾後。 房東來到了1-4-4門口。門居然是開著的,白色的牆壁上濺著新鮮的血點。 “也太著急了吧。不是吩咐過了,不要殺了嗎,我還有用呢。”房東蹙眉,往裡走去,“老王,在家嗎?聽說你剛娶了媳婦。” 它的聲音戛然而止。 丈夫的表情驚恐,白色的大瓷盤裝著他的腦袋。放在桌子上,像是戰利品或者什麼裝飾品。 而葉啟木就坐在桌子前,對面是他的繼女和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