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邊的無頭鬼很安靜,穿著西裝,像是一具健美的雕塑,紅色面板表面隆起的黑色血管,是紅土地上的黑色冥河。 在面對疫醫院長、紅眼主任的時候,白麵總是很安靜。 因為它從來沒把那些人當自己的同伴。在白麵眼裡,那只是兩個花瓶。 人會和花瓶進行精神交流嗎? 它又不是神經病。 語言只是達成目的的工具。 既然不用過多的話語就能達成目的,為何還要多費口舌。 但無頭鬼顯然是不一樣的。儘管比起前面提到的兩個怪物,無頭鬼更加低智、機械。 無頭鬼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它站在一邊,站得筆直,像一棵忠誠的白楊樹。 “直播連線準備好了嗎?”白麵又問了一句。 這次,無頭鬼有了反應,它來到客廳,開啟了投屏軟體。 牆上,顯示出了白麵的直播賬號。 白麵經常進行手術直播。 他的直播間沒有一些戶外主播那麼刺激,但他技術精湛、用的手術原料稀缺;術後,病人們總能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執行起來;再加上直播間小黃車可以及時競拍,因此,兩年直播生涯也積攢了十幾萬粉絲。 考慮到閾限空間直播平臺使用者的侷限性,十幾萬粉絲,已經是平臺天花板級別的大主播了。 白麵坐在沙發上,讓鏡頭對準了自己的臉。現在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十個小時,並不著急。 他在琢磨著腹稿,也在等待著。 “你覺得贏舟會來找我嗎?”白麵問。 無頭鬼站在一邊,像一個奇怪的衣服架子。 白麵:“我覺得不會。因為他不認為這是一個威脅。我說出去也不會有多少人相信並實踐。” “這其實是合理的想法,畢竟這種事聽上去太荒謬了。誰能相信自己真的活在一個夢裡呢?更何況,總有人覺得這種事和自己無關。‘還有那麼多人’他們會這麼想。直到死亡真的降臨。” “不過,我完全可以公佈另一條訊息。醫院覆滅了,所以我打算向社會公佈,聖心神學醫院進化噴霧的……原料,以及製作方法。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總會有人願意鋌而走險。嗯,或者想辦法讓槐江參與進來?不過他號稱自己絕對中立。” 白麵就這麼籌謀著,一直等到了十二點。 並不是他想拖到現在,而是閾限空間固定在12點開啟。 然而,和以往任何一次不同,出現在白麵眼前的,不是攝像頭裡自己的臉。而是一個紅色的彈窗。 “無訊號,請稍後再試。” 人類社會有自己的網際網路;閾限空間直播平臺就是屬於禍害的線上社群,因為構建在詭異力量的基礎上,這個平臺完全不受人類社會監控。 偶爾兩者也會交匯,拉一些人類進來。 白麵並非天天都用這個軟體,但無訊號的提醒,卻還是第一次。 白麵甚至沒辦法向客服報錯。因為這個平臺只有經紀人、主播和觀眾。根本不需要程式設計師和基站,就能執行。 直播平臺的經紀人叫小a,之前在醫院進過貨。 有很大的可能,是小a出事了。 不過,白麵還是開啟了聯絡人列表,翻出了小a的賬號,並且傳送了一個“?”,以示關心。 幾分鐘後,手機鈴聲響起。 是小a邀請接受直播。 白麵沒有開燈,漆黑的房間裡,手機螢幕帶來了唯一的光。 有時候,禍害能力的使用需要媒介。但白麵並不擔心,在他眼裡,小a只是一個躲在平臺後的陰間電子蟑螂。完全不足為懼。 他選擇了接聽。 小a的手機似乎是被放在了地上,因此視角被壓的很低,觀眾只能仰望。這讓白麵有些微妙的不爽。 畫框外,傳來了腳步聲。片刻後,穿著靴子的男人入鏡。 他看了眼螢幕,調整著視野。 元問心笑吟吟的臉出現在螢幕上:“你好。沒想到你接通的這麼快,拿東西浪費了一點時間。” 影片外還有一些嘈雜的人聲。想來這次行動的職工還不少。 “你好。”白麵回答。 “來看看根據你的情報,得到的收穫,非常感謝。” 一顆頭被元問心甩在了鏡頭前。 平臺經紀人小a。 長得像只哥布林,長舌打著好幾枚釘子。血跡擦得很乾淨,死得翹翹的。 小a的眼神還直勾勾地看著螢幕前方,就像是在注視著白麵一樣。 樣子有點恐怖,白麵倒是無所謂,只是難免警惕。 它對元問心已經很提防了,他們還有資訊差。 但白麵是真的沒想到,這些半真半假的訊息,也能讓元問心解決一個a級禍害。 還是在這麼巧的時間點。 想來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現在,全球的資源都在元問心的調動下,高效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