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問心抱著頭,嘶吼著尖叫起來。他一下又一下地撞著旁邊的樹幹,像癲癇發作。哭到連腰都直不起來。 跟在元問心身後的同事姍姍來遲,不明所以地看著慟哭流涕的元問心。 有人走過去,想攙扶他:“元隊?!” 但元問心只是哭著、哀嚎著,哭聲無助到了極點。 贏舟看著螢幕裡的畫面,心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 他從喉嚨裡擠出一點聲音:“住、手。” “……你在對我說嗎?這是你求人的態度嗎?”太歲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下次吧。砰——” “砰——” 這一聲,是從螢幕裡傳來的。 秘書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手裡冒著煙的槍。 這麼近的距離不可能射歪,這把槍又是專門針對詭異生物設計的,元問心的後腦勺炸開一片血洞。血紅的蝴蝶掙扎著,從這個洞裡飛了出來。 在下一秒,蝴蝶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它們察覺到了寄主的死亡。 進化源即將詭異復甦。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守在元問心旁的那位職工厲聲質問:“你幹什麼!?” 秘書長瞳孔縮緊:“我、這……我不知道。為什麼?” 螢幕上的畫面切換,在下一秒到了荀玉這。 荀玉看起來心神不寧,隔三差五就低頭,看一眼手機螢幕。 元問心還在前線,他發了好幾條訊息,想知道一下對方撤離進度,以及是否需要增援。 當然,最重要的是,有沒有贏舟的訊息。 荀玉在沿海,最大的那個禍害已經被解決,剩下都是一些掃尾工作。 荀玉髒兮兮的,穿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背心,披著異能局制服外套,騎著摩托車巡街。 雨水打在他纏繞著繃帶的胳膊上,布條被生水打溼,滲透出一點斑駁的血跡。 到處都是廢墟,只有少量救援點能看見有人在工作。 醫院也搭在廢墟里,床位不夠,很多病人只能露天躺著。還有一些屍體,為了防止汙染和詭異復甦,都被一車一車的拖去焚燒。 “又沒訊號……說好北斗衛星全天候呢?資訊部扣錢。” 荀玉把訊號歸0的手機塞回口袋裡,踩下摩托車油門。眉頭緊蹙。 太歲開口:“附近好像沒有可用的東西,那就讓他進化源失控怎麼樣?” 摩托車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穿梭,如履平地。看得出來,荀玉平時沒少玩摩托。 開車的人突然面露痛苦,黑色的鐵車像是失控的公牛,從主人身下飛了出去。 荀玉倒在地上,死死捂住了自己胸口。 他像是溺水的魚,在泥潭裡掙扎著。嘴裡不斷髮出“咯咯”的聲音,那是上下牙在打顫。 一縷縷黑氣從他的鼻腔和嘴裡流出,噴灑在半空中。 他的眼白逐漸轉黑,喉嚨裡擠出了一聲狼嚎。 荀玉的手哆哆嗦嗦的摸向自己的口袋,裡面有藥,能抑制進化源失控。 但他卻在此時聞到了花香。 “阿努比斯。” 贏舟在叫他。 荀玉臉上露出了狂喜,但殘存的意識讓他想起,贏舟應該是不會這麼叫他的…… 會這麼叫他的人,是太歲。 他艱難地抬起頭,想看清對方的臉。可他狀態太差了,視線模糊一片,只能看見一個隱約的輪廓。 這個味道不會錯的。 太歲微笑道:“過來。”他輕輕地揮了揮手。 荀玉放棄了思考,也放棄了近在咫尺的綠色藥劑,朝著那個虛幻的影子爬去。 荀玉要回到……他的身邊,只要他需要。 無論你是誰。 碰撞的金屬聲響起,很刺耳。 這是贏舟在椅子上掙扎,他的手腕上全是血,磨出來的,但贏舟渾然不覺。 太歲神色很是平靜,像大人看著無理取鬧、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小孩。 而螢幕裡的畫面還在繼續,荀玉消失不見,原地出現的是一隻黑色的巨犬。 而這隻狗正在瘋狂撕咬著自己。 周圍沒人能殺死阿努比斯,那就讓它自己殺了自己。 大片大片的血肉在鏡頭下飛濺,流出來的血幾乎匯成一條河流。 暴雨中,阿努比斯的嗚咽聲越來越弱。 贏舟的表情憤怒至極:“我讓你——住手!” 數不清的藤蔓衝破鐵壁,頂破牢籠,像長矛刺向了站在最中心的太歲。 排山倒海的憤怒在這一刻佔據了絕對上風,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螢幕在瞬間全黑。 太歲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對,這樣才對。” 藤蔓和花葉同樣出現在了太歲身後—— “我們本該是一樣的東西。” …… 惡意的我。 碎裂掉的我。 不得解脫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