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的額頭的第三隻眼睜開一條縫,又死死閉上:“我草,居然不是什麼詭異生物,就真的只是一隻人偶啊?” “恐怕也不太單純。”荀玉的聲音微冷,“這裡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何文嘆了口氣:“這是詭域,詭域當然哪裡都不舒服。” 贏舟是最後一個進來的。 他的目光落在這個人偶身上,大腦在瞬間感覺到被針扎一樣的刺痛。 贏舟耳邊響起了一些細碎的幻聽,甚至還有殘缺的畫面一閃而過。 “您好,靳先生。” “您好。您就是人偶師嗎?您比我想象中更……迷你。” “那您會感覺失望嗎?請讓我看看您帶來的模特。” 贏舟看見了一張陌生男人的臉,碧綠的眼眸帶著寶石一樣的光澤,臉頰兩側和耳後都能看見小鳥一樣的絨羽,羽毛在陽光下反射出豔麗的深藍與深綠色。 畫面像是手持攝像機拍攝出來的東西一樣,搖晃得令人想吐。 靳白羽的嘴角微微翹起:“這是我的此生摯愛,請您在製作時務必溫柔。” …… …… “贏舟,贏舟?!” 眼前,是荀玉帶著擔憂的臉。 贏舟的呼吸一滯,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短暫地暈厥了兩秒,整個人都倒在了身邊的荀玉身上。 天衍是學過醫的,雖然肄業了,但當年好歹去各大科室實習過。 他湊過來,摸了一下贏舟的脈搏,又翻開下眼瞼,看了一下顏色。 天衍道:“下眼瞼發白,營養不良,貧血啊。等出去後找醫生開點藥補補。” 他的語氣略微有些心疼。 贏舟直起腰,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我看見了一些幻覺,可能是人偶師的記憶。” 他看見的畫面,背景也是在玩偶之家。 只是那時候的人偶之家看上去更加豪華。扶手的裝飾是用純金葉子打造的;牆上貼滿了不同娃娃的圖紙;數不清的寶石作為配飾,被人隨意地丟棄在地上。 餘光裡,許多個不同材質的人偶正忙碌著,辛勤地製造著一批又一批的娃娃。 有人在裁衣服,有人在安裝人模,還有人在給眼珠子灌上不同顏色的油彩。 但這些人都有一個共通點。 那就是,在“我”的視角里,顯得格外巨大。 贏舟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人偶師的本體很小。”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那批被黑線拴著的小人偶,指了指:“大概就和這個小人偶差不多大。天衍老師,如果在後面遇到這樣大小的娃娃,你可以注意一下。” 贏舟年齡最小,在這裡都客氣的叫其他人一句老師。 “好。” 天衍下意識地拿第三隻眼去看了眼四個小人偶。 他看過荀玉給的資料。 人偶師一開始是個動物標本製作者,接一些富豪的訂單。 動物當然是美麗的。斑斕的色彩,緊繃的肌肉,鋒利的牙齒…… 在這樣的製作中,人偶師覺得自己就是上帝本身。那些購買這種藝術品的人,大概也是這麼覺得。 但大家都忽略了一點。 人類同樣是動物。 因為沒辦法合法製作“人類標本”,所以,人偶師愛上了製作人偶。 一開始只是普通的偶像。泥塑,矽膠,或者別的什麼。 但後來,人偶師卻在追求真實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逐漸不滿足這些隨處可見的工業材料。他認為,最好、最有靈性的原料,一定來自人類本身。 但這是犯法的,且註定不會被正常人類所支援。 所以人偶師決定就地取材,把自己做成人偶。他鋸斷胳膊和腿;用金屬線代替骨骼;剝下完整的面板,拔毛、脫脂、灌酸,鞣製成一張完整的皮革。 他是自己的殉道者。 在普通年代,他這樣發癲死了也就死了。 但在特殊的背景之下,人偶師竟然真的在閾限空間的支援和協助下,成功了。 代價是簽了30年賣身契,把自己賣給了平臺。 成為詭異生物後,人偶師終於能自由地踐行生前做不到的藝術。 不過,看這段資料的時候,天衍還以為,人偶師本體會是一比一等身人模。 從贏舟反饋的資訊看,人偶師可能比他們想象中迷你。 詭異生物難免會有些特殊波動,但真實之眼並沒有看見額外的畫面。 人偶之家二樓的第一個房間,整體是不規則的六邊形。 整個屋子裡,只有這麼一件擺設。除此外,就是一扇上鎖的房門。 展櫃前,還用紅繩拉出一道警戒線,示意遊客不要上手觸碰。 旁邊的導讀臺上,列印出來的卡紙上寫著簡短的介紹。 “這是人偶師當年最喜歡的作品,他為此付出了很大心血,可惜定做的老闆最後竟然反悔了!真是一個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