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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贏舟在這樣的責怪聲里長大。他的心情逐漸從痛苦、自責變成了麻木。 終於,在14歲那年,他和繼父一樣高。 贏舟和他打了一架。他是不死不休的復仇者,他是燃燒著的火和會咬人的狼。 但許文玲是一把從他背後插來的冷刀。 在大眾觀念裡,孩子是不可以恨自己的父母的。 這種恨意被壓制著,但它的確曾經在某個瞬間爆發。 在許文玲又一次瘋了一樣的咒罵他的時候,贏舟沒有像以前一樣沉默。 他很冷靜的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筆,放在書桌上,然後把校服外套脫下,搭在凳子上。 順序和動作都和他那個該死的繼父動手前一模一樣。 他皺著眉反問:“這不是你自找的嗎?” 一個痛苦、混亂、互相憎恨的、找不到任何溫情和愛的畸形家庭。 總有軟弱的人要被這樣的怪物吃掉。 …… …… 客廳裡,兩個人許久都沒說話。 “她不是沒有異化嗎?”贏舟問,他的目光找不到焦點,很渙散,像是還沒從回憶裡走出來,夢遊一樣喃喃,“為什麼會是她?” 元問心:“你不覺得。附近所有人在你眼裡都是動物,只有她不是,很奇怪嗎?” 贏舟忍不住反駁:“但你來的時候也說過,如果已經覺醒成為異能者,那麼就不會被其他進化源二次感染。而且你不是也沒看到動物嗎?” 贏舟的聲音很平靜。 但元問心清楚,除了心情激動的時候,贏舟很少一次性說這麼長的句子。 “是,但是,”元問心深吸了一口氣,“我身體裡的這隻幼蟲,作用類似於蜂群中負責警戒的偵查蜂,只有在遇到禍害時才會產生反應。” 這件事其實也給元問心敲響了警鐘,那就是不要太依賴上輩子的記憶。 起碼在他印象裡,農場主是一位鬍子花白的老人。 贏舟坐在沙發上,沉默許久,緩緩抬頭:“……那,該怎麼辦呢?殺了她嗎?” 下午,因為老戶型窗戶小,採光不好,客廳裡的燈亮著。 贏舟背後的黑影緩緩蔓延,像是飛鳥張開的羽翼,佔據了半個牆壁。 黑色的影子熊熊燃燒著,像一團隨時都能暴起火焰。 只需要贏舟一念,它就會把元問心拖入這團烈火之中,燒成灰燼。 贏舟舉起茶几上的杯子,喝水,水杯抵在他的唇邊,他沒有抿一口,只是藉此擋住自己的臉。 贏舟在抬起頭的瞬間,微微瞥了元問心一眼。粉裡透紅的眼珠子上翻,大範圍的眼白隨之暴露在空氣中。 在最絕望混亂的那段時間裡,元問心見過很多次這樣的眼神。 異樣、冷漠、暗中權衡。 元問心在這瞬間意識到一件事。 贏舟沒有殺周明哲,也沒有殺李洋,並不是因為他心地善良,而是在他的認知裡,這兩個人根本不算什麼威脅。親自動手,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畢竟不管是周明哲還是李洋,在以後都不太可能給他製造問題。何必自找麻煩。 但在這一刻,贏舟想要殺他。 元問心有預感,當自己給出肯定的回答後,贏舟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元問心的心情很複雜。這種複雜非要用語言形容,大概是同情裡帶著驚喜。 他甚至想笑,於是真的笑出了聲:“我如果是你……我會選擇在下樓的時候,或者別的時候動手。這時候我會沒那麼多戒備,也看不見你的表情。而不是在這。 “你對自己的能力顯然沒有很清楚的認知。當然,這也正常。很多剛擁有異能的人,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天道之子。但是贏舟,你殺不死我。你應該清楚,就算真的殺了我,事情也不會得到解決。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因為你需要殺死的不止是我,還有我背後一整個家族。” 贏舟面無表情地反問:“是嗎?” “是的,但我說這話不是為了激怒你。而是希望你的眼裡能裝下更宏大的東西,瞭解這個世界運作的規律。” 元問心這話說的很誠懇,看起來像是為贏舟著想。 贏舟蹙起眉:“你好像我很討厭的那個老師。他說我不夠合群,不懂得和同學打好關係。還說以後出身社會,這些垃圾貨色都會是我的人脈,我會後悔……真是有種明知不對勁,又不知道怎麼反駁的噁心感。像咬了一口蘋果,低頭一看發現半截細白的蟲子斷在果肉裡面。” “而且,說這麼多,”贏舟微微揚起了下巴,一邊嘴角上揚,眼神裡帶著嘲諷,“你之前的傷還沒好吧?” 元問心罕見地沉默了兩秒。 他深吸一口氣,回答:“現在是詭異復甦早期,你的母親未必會成為農場主。而且,現在異化的人只有你能看見,說明程度還很輕。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