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舟抿住了唇。 他還記得當初在荷官的地下賭場看見的那些“人具”。 賭場裡的恐怖氛圍,給剛高中畢業的贏舟帶來了格外強烈的震撼。 現在看,槐江不僅繼承了賭場,也繼承了那一批傢俱。 就是不知道現在屁股下這個,是荷官的存貨,還是槐江後來蒐羅的藏品了。 這也讓贏舟多了幾分警覺。 槐江看上去再怎麼溫和有禮,本質上也是一個需要被消滅的禍害。 贏舟剛坐穩,前臺旁邊的小門被人推開。穿著制服的女酒保端著餐盤款款走來。 她的打扮非常符合人們對“性感荷官”的想象,穿著深藍色的制服短裙,背後三條橘紅色的狐狸尾巴毛茸茸地豎起,看靈活程度,這尾巴大機率不是什麼道具。 贏舟覺得,她的這套制服未免充滿著迎合煤老闆審美的男性凝視;但轉眼一看槐江的著裝,似乎也能取悅很多富婆,於是也不好再說什麼。興許這就是人家酒店的標誌性風格。 酒保把兩個茶杯從木盤上拿起,擺在了茶几上。 茶杯不大,形狀像風鈴花,顏色乳白,杯壁薄如蟬翼。 酒保提起茶壺,壓下手腕,通透的青綠色茶水從茶壺嘴裡傾瀉而出,很快注滿了杯盞。 茶湯上漂浮著幾朵白色的小花苞。 “茉莉花茶,不收費的。喝嗎?” 槐江笑眯眯地看著他,自己先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哪怕槐江的水裡沒毒,贏舟也是不敢喝的。 他搖了搖頭,謹慎地回答:“謝謝,我不渴。” 槐江獨自喝完,幽幽嘆了口氣:“說起來,這杯子,還是用你繼父的頭蓋骨做的呢。” 贏舟:“……” 李洋失蹤了,但因為沒有屍體,再加上他原本就是無業遊民;還賭博,借了親戚一堆錢,早就被整個家族群拉黑。直到現在,都還沒一個多管閒事的報警。 就算有鄰居發現隔壁房子沒人住了,也只會猜測,李洋是不是欠債逃跑或者蹲大牢去了。 至於贏舟,都知道他要去唸大學的;而許文玲,之前和街坊鄰里打過招呼,說是要去外地治病。 贏舟的表情中驚訝帶著嫌棄。 槐江:“逗你的,想活躍一下氣氛,倒是我不合時宜了。” 整個酒店杯具那麼多,他哪記得原材料到底來自誰的骨頭。 ……當然,這種話也沒必要跟贏舟說就是了。 贏舟:“你說的方法是什麼?” 槐江開口:“我可以告訴你,但作為交換。能把荷官的骰子借給我用一段時間嗎?” 贏舟的眉毛微微挑起:“只是借?” 他本來以為,槐江會漫天要價才對。 “當然,畢竟我們做的是長久生意,等價交換。下次你來酒店的時候,我就還給你。”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贏舟不來,那他也就不用還了。 其實,骰子在贏舟這裡沒什麼太大用處。 除了有時候會用它和四毛玩大富翁。而且這個骰子因為擲不出6點,讓大富翁都少了很多樂趣。 所以,這筆交易聽起來不虧。 贏舟問:“那枚骰子到底有什麼用?” 槐江沒有隱瞞:“你可以當成占卜的道具,能告訴你某件事的機率……或者說勝率?點數越小贏面越低。6點是百分百。” 贏舟把四毛叫了出來。 黑色的薑餅人對外界是有感知的,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和贏舟共感。 它扭頭,看了眼贏舟,然後張開嘴,把手探了進去,把骰子從肚子裡拿了出來。 槐江掏出一張絲絹,包住了骰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隨後,才開口:“上城區,有離開夢之城的公交車。每個月一班。15號的凌晨12點發車。車票價格2000贖罪點。” 贏舟回想起自己剛來上城區看見的那個站臺。 “離開夢之城後,會到哪兒?” 槐江:“當然是醒過來。雖然死亡只是長睡不醒,但你既然還活著,當然會有醒的那一天。” 贏舟思考了片刻,眉輕輕蹙起:“這麼……容易嗎?” 他現在卡里有一萬,都能買五張車票了。而且今天12號,距離15號凌晨也就五十個小時。那時候,贏舟還享有上城區的居住權。 槐江一黑一白的眼眸裡滿是笑意:“對你來說的確很簡單,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麼優越的條件的。下城區居民的工資,一天只有10點。其中至少6點花在維持日常生活上。而這些人想進上城區,除了報名去服侍那些畸變人外,幾乎沒有別的辦法。這麼一想,你還覺得容易嗎?” 當然,能離開的前提,是贏舟還沒被這個夢境徹底同化。 以前也有異能局的職工進入過這個詭域,後來……他們有的死在了地底,有的成了上城區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