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問心已經開始尖叫,這純粹是動物的本能。 大地轟鳴、震顫。這震感並不浮空,而是實打實地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大概兩分鐘後,震動才徹底停下。 而贏舟卻覺得這短短兩分鐘,比幾個小時還要漫長。 畢摩家的房子的確不錯。 村裡的土房塌了好幾座。遠處的地上還被彎折的樹木砸出了一道道深坑。也有從山上滾落的巨石,砸在外圍的牆壁上。 躲在牆角的四個人都沒什麼大事,很狼狽,頭髮上全是泥灰,但頂多被什麼木塊砸了一下,會有些擦傷和淤青,卻沒有一個重傷。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村裡的房子本來就是廢棄許久的老房子,如今地震一搖,許多地方都成了危房,露出最原始的土木結構。地面更是出現了一道道裂紋,像乾旱時的稻田。 荀玉心有餘悸地開口:“旁邊這房子,屋頂都塌了。怪不得地震的時候我就說旁邊有什麼一直在響。” “感覺這地震起碼65級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餘震,還是這只是前震,” 元問心走到了空地上,捂住唇,有點想吐。 萬幸沒有下雨。但周圍出現了一些野獸的嚎叫。 裴天因說,是地震把山裡的動物們趕了出來。畢竟求生是每一個動物的本能,包括一隻螞蟻。 他們又放了一個紅色的訊號彈。 衛星接收裝置的天線,在地震時被砸爛了,現在只能靠訊號彈求助。 萬幸的是,幾十萬一天的救援隊還是有些用處的。 幾十分鐘後,兩臺直升機出現在了天邊。 荀玉一愣,從揹包裡抽出一張紅色的布,來回揮動起來。 救援隊顯然也看見了他們,直升機滯留在上空。 只是黑山溝的確沒地方能讓他們迫降,原本還有一個平地,現在也被碎石、斷木攔住。 於是,直升機再次升高,機艙開啟,兩個穿迷彩服的安保揹著降落傘,從一百多米的高空跳了下來。 裴天因抬頭,看著天邊飛來的兩個人,微微眯起眼。 他攀爬過沒有任何防護的懸崖、橫渡過汛期湍急的河水;但作為智人,還沒有進化出能上天飛行的翅膀,看著有些眼饞。 “元少。”第一個降落的安保人員趕來,“直升機降落不了,我們兩個先下來清理一下地面。看見您沒事就好。你們是否需要醫療援助?” 元問心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微微搖頭:“沒事。地震幾級?” “68。”僱傭兵回答,“進山的路都斷了。如果不是您兩次放的訊號彈,我們也沒辦法這麼快找來。後面還有幾輛直升機,背了燃油和其他物資。元少,我們是偵查機……每輛直升機只有一個空位。剩下的人要等下一班。” 最後兩段話,他微微壓低了一些聲音。 無人區救援這麼多次,他們見過太多次為了“最後一個座位”反目成仇的場景。 也有人會直接讓救援的人從飛機或者船上下來,他們自己上去。 這時候,救援隊會選擇直接撤離,假裝公司已經盡力了,但沒找到僱主;然後讓保險公司賠錢。至於僱主倖存然後索賠,但那也是之後的事了。 但無論如何,元問心享有優先選擇權,畢竟他才是這隻救援隊的僱主。 元問心點了點頭,接過溫熱的葡萄糖水和氧氣瓶。 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他會選擇他自己和贏舟。 安保人員開始清掃地面,好讓直升機降落。 片刻後,安保遞來手機:“元少,您父親的電話。” 元問心明白,自己又要捱罵了。 所以,他接過手機,選擇接聽,然後把手機握在手裡,大概兩分鐘後,才扣在了耳邊。 這時候,元成的訓斥已經到了尾聲。 “為什麼要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明天早上八點前,我要在家裡看見你。” 元問心面無表情地回答:“知道了。父親。” 和被散養的贏舟不一樣,元問心是在一個很苛刻的環境下長大的。 他很好,但似乎永遠不是最好,畢竟人的精力和時間都有限。 說完,元問心掛掉了電話。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後把剩下三個人叫到了一起,簡單地敘述了一下目前的情況:“第一批救援只有兩個座位,剩下的救援大概三小時內趕來。” 但還沒等元問心公佈結果,贏舟卻主動開口:“元問心,你先和荀玉走吧。” 贏舟有時候會叫元問心哥哥,但大多時候,卻喜歡直呼其名。尤其是在說正事的時候。 荀玉連忙擺手:“誒誒,別。我不用。我身體好。不用救援也能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