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現實裡,贏舟是不會直接發問的,而是暗中觀察。不過在夢裡,就無所謂了。 沒人告訴他夢境裡的規則,他也是在不那麼謹慎地試探。 “列車沒精力改裝,沒被搶純粹是這個倖存者基地還需要人庇護。大家都很識相。”元問心的聲音遠遠傳來,“每次都在固定地方開會很容易被監視,研究所和我們又不是鐵板一塊。還是說你們北美區都這麼鬆懈?” 天高皇帝遠,異能局表面上是一個大機構,私底下其實也各自為政。 元問心加入的晚,目前最大的許可權,也不過是在執行緊急任務的時候,讓人把其他區好用的員工調自己名下幫幫忙。 和現在可差太多了。 贏舟領到職工晚餐。是元問心從自己床底下拖出來的。 一個鐵皮罐頭,軍用。開啟還分了好幾層。裝著午餐肉和不同口味的壓縮餅乾。 三十多號職工紛紛入座,狼吞虎嚥。都很自覺地和元問心的座位隔開了一段距離。 贏舟不幸抽中了自己最討厭的番茄味。 他盯著包裝紙半天,很嬌氣地不想下口。 贏舟走過去坐下,把餅乾遞了過去:“能換個口味嗎?元隊。” 他的態度如此自然,彷彿做過了不知道多少次一樣。 周圍人紛紛倒抽一口涼氣。 平心而論,元問心絕對算不上一個苛刻的領導,大家也都很信服他。但他的出身和性格讓他註定不像荀玉那樣,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有時候他低頭看你,明明什麼也沒說,但你總會感覺元問心在罵你蠢。 元問心的眉毛微微一揚:“你倒是想得好,我的公糧份額可是比你多15克。” 他在下一秒伸出兩根手指,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餅乾的塑封包裝邊緣,提起來,輕飄飄地丟給了贏舟:“拿去吧。” 竟是榴蓮味。 嗯……大概是基因的問題,贏舟不愛番茄味,元問心也不怎麼喜歡吃榴蓮。 但贏舟還挺喜歡吃榴蓮的,但要新鮮的。冰凍的、烤熟的,味道都很好。嗯……為什麼喜歡呢? 可能是剛上高中,好心的女同學分了他一點嚐嚐。可惜他後來也沒什麼能還的。 贏舟沉默地吃完飯。然後去了一趟淋浴間。 水龍頭裡只有最低程度的水柱。 稀疏成點滴,沒辦法連貫成一條不說;水體還格外渾濁,帶著刺鼻的腥味。 贏舟推開鐵皮門,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因為地方狹小,這裡的門甚至不是直拉式的。進去,開啟小燈,再合上門,就像是來到了一個罐頭裡。 電燈的線路也是改裝的,牆上被撬開一塊鐵皮,電線就大大咧咧地暴露在外面,纏著圈紅色的靜電膠帶。 贏舟躺上床,覺得生活果然是對比出來的。 他最窮的時候也沒住過這樣的宿舍…… 笑死,怪不得那麼多人誓死捍衛人類文明、現代社會。 無秩序的群體讓人看不到希望。 不過苦難這種東西,本來也沒辦法衡量比較。還有好多深陷在泥潭裡的人,安靜到連哭聲都是靜音的。 贏舟本來以為自己很難睡著,但躺上床沒多久就陷入了夢鄉。再醒來,也不知道外面幾點……沒有鍾又看不到天空。只知道該出任務了。 同事們起床的聲音吵醒了他。 同一截列車算是同一個宿舍,室友們的交談聲此起彼伏。 “我草。喪彪,看見我鞋沒?” “老王幫我拴下面罩的扣子,我草研究所發的這個防護服能不能請點有腦子的人設計?這版型是人能穿的嗎?!” 贏舟聽了片刻,默默拉出自己床底下的箱子,翻出了全套的防護服,還沒拆封。 材質很特殊,摸起來像柔軟的金屬。裡面是一層純黑色的塗料。 作用是一定程度上抵抗詭異力量侵蝕。 贏舟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又戴上面罩。這下誰還分得清他和喪彪。 他抱起狙擊槍走出鐵皮房,外面已經不少人在集合了。 為了方便區分,元問心在自己胳膊上繫了根紅布,手裡還掐著表。 明明他一句話也沒說,手裡的表也沒什麼聲音,只是站在那,看起來卻很有威懾力。 贏舟自動跟在了隊伍最後面。幸好他不是最後一個到的,要不然還真是有點壓力呢。 要是元問心在這裡把他罵了一頓,他出去後也不知道該不該報復回去。 報復吧顯得沒道理;不報復回去又氣氣的。他還沒被元問心兇過呢…… 大概兩分鐘後,整隊人完成了集結。 離開隧道走的是另一條路。 整隊人的腳步都很輕,非常低調。然而卻還是被難民營的住民發現了。 現在不是免費供電的時間段,但有人開啟了珍貴的光源——手電筒,手機,蠟燭,或者別的什麼。輕輕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