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官分明還是贏舟的五官,但有些顛倒和錯位,像是一個漩渦。謝東壁的整個靈魂幾乎被這個漩渦吸入,吞噬。 是偽人。 他驟然大叫了一聲,從情景模擬的狀態掙脫了出來。 感覺就像是被系統一腳踢出了遊戲伺服器,有種猝不及防的傷害。 謝東壁第一次被迫中斷異能,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神裡全是驚懼。 “你怎麼了?”海因裡希被謝東壁的表情嚇了一跳,“又發病了?”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 謝東壁搖搖頭,放下手裡的碗:“沒事。可能最近噩夢做太多次了。夢裡的怪物越來越逼真了。” 海因裡希:“你最好注意點,我當初在實驗室,有聽說過類似的異能者。” 他明顯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咬牙道:“那個偽人會從你的腦海裡跑出來徹底替代你。而你周圍的朋友甚至不會察覺。最好的辦法,是在它完成對你的吸收前,解決掉它……” 謝東壁是新曆19年去世的。活了七十來歲。 海因裡希所在的時代,是新曆27年。 至少,謝東壁去世的時候,還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實驗體。 “怎麼解決?”謝東壁一邊往廣播室走,一邊詢問。 海因裡希:“催眠。偽人會以第二人格的形式,潛伏在你的意識深處。把他喚醒,然後殺了他。但我知道的那個人沒有成功。他為了不讓偽人替代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直接自殺了。” 謝東壁眯起眼:“你有沒有設想過,也許我就是偽人呢?只是一直在撒謊。那個被稱作‘第二人格’的怪物,才是真的‘謝東壁’。” 海因裡希好幾秒都沒能給出回答。 然後,他開口:“不太可能。你原則性太強,不像詭異生物。” 謝東壁把這句當成誇獎,拍了拍對方的胳膊:“今天晚上你找個地方睡覺吧,不用等我。” 海因裡希:“別說得像是我們有什麼不正當關係一樣。同志。” 謝東壁來到廣播室前,和情景模擬出的場景一樣,站長已經在裡面等他。 站長問他和贏舟有什麼關係,謝東壁回了句之前是同校。站長眉頭一蹙,很難理解上城區的贏舟是怎麼和下城區的謝東壁變成同校的,但也沒有多問什麼。 謝東壁是東嵐大學名譽教授。 贏舟是東嵐大學大一新生。 說是同校,倒也沒什麼毛病。 謝東壁乘車,來到酒店,走了一遍夢裡的老路,然後在會客廳裡,看見了贏舟。 對方坐在同樣的位置。 謝東壁承認,贏舟要轉過頭的時候,他的心裡有輕微的緊張情緒,好在,夢中的恐怖場景並沒有發生。 贏舟的臉還是那張臉,在冷白的燈光下,像是華美的瓷器,傳世的珍品。 贏舟:“你沒事就好。我還真怕你缺胳膊少腿,出去後不好交代。” 謝東壁在沙發上坐下,身體懶洋洋的:“天天挖礦撿垃圾喝潲水……有沒有吃的?給點飯。” 贏舟開啟平板的點餐介面,刷卡後,丟給了謝東壁:“自己選。” 用贏舟的身份卡,在這食宿都不要錢。酒店白給。 謝東壁的目光落在了螢幕上,完全不怕浪費,一頁一頁挑著自己想吃的東西。 與此同時,贏舟把在夢之城幾天的經歷,都敘述了一遍。 只是省去了城主顧影自憐的人生經歷,沒必要。 贏舟給出了總結:“重點有三個。第一是隻存在於下城區的夢礦,會直接影響到夢之城的運轉;第二是想殺死城主,只有摧毀夢之城;第三是如果想走,兩天後可以搭公交出去。另外,我還有差不多一萬贖罪點。” 聽到最後面的餘額,謝東壁承認,自己心態有些輕微的扭曲。畢竟自己每天累死累活14個小時才領10點,贏舟隨隨便便就能賺一萬。 然後他把這個恐怖的念頭甩出腦海。 他媽的,他居然會嫉妒贏舟能賺完全不值錢的夢之城貨幣? 謝東壁點完菜,選擇了提交。 “維克多,這名字很耳熟……想起來了,”謝東壁摸了摸下巴,“海因裡希跟我說過,第一屆鼠人領袖就叫維克多。它們差點騎著超夢體打入中城區,但是失敗了。因為維克多叛變了……而你說,維克多就是城主。很有意思。” 要麼有兩個答案。第一是屠龍者終成惡龍,維克多接受了顧天臨的招安,被同化,成為了夢之城的一部分;要麼就是,維克多一開始就是顧天臨的分身。 “從心理學的角度,可以把一個人分成三份。本我,自我,超我。本我是城主,自我是人類狀態的顧天臨,超我是維克多。當然,這只是我根據現有資訊的一些猜測。不過這個猜測可以解釋我的一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