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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頁

只不過樹人不是守宮,長得更加獵奇一點。 黃毛在長達半分鐘的狂奔後,回到了裴天因的身邊。 它來回蹭著裴天因的腰和手,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嗷嗚著告狀。 裴天因耐心聽了一會:“大黃說,村子裡聞起來很潮溼,地上有很厚的淤泥。” 這都是當初山洪淹沒後的痕跡。 知道村裡的樹人不會輕易出來後,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許家寨。 贏舟看著地上長出青草的荒路,陷入沉思:“這條路好眼熟。我小時候去河邊洗衣服就會透過這裡。” 冬天,他的手總是被凍到生滿爛瘡,到春天,幾根手指也是腫腫的。後來被接到元家,養了好幾年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故地重遊,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贏舟覺得自己手上有些許的癢意。 他們沒有進村,而是圍著村落,走了一圈。 在一堆土黃色的的斷壁殘垣中,有一間綠茵茵的房子,在裡面顯得格外突出。 贏舟放下望遠鏡:“那是我外公外婆家。” 他甚至不願意稱之為“我家”。 如果不是大贏舟不見了,贏舟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回來。 他恨這片土地。恨的不是它的貧瘠、落後;恨的是當年在這片土地上生長,卻弱小到無力還手的自己。 但總覺得該恨的另有其人。 綠色的藤蔓爬滿了兩層樓高的土房,這些藤蔓上還有一朵朵白色的花苞,看起來就快盛開了。 贏舟:“那些樹人,全都是圍著這棟房子生長的。” 樹人以這棟房子為中心,均勻地分佈著。 像是忠誠的侍衛。 但很難說,它們到底是在保護,還是覬覦。 贏舟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回到那棟被綠植環繞的“家”,他所困惑的一切,都能有一個答案。 “你為什麼不快樂?” 從小到大,這個問題一直圍繞著他。 他好像沒理由不快樂。 贏舟的出身不太好,但很幸運的被元家收養,親人和朋友也溺愛著他。 他有很多的錢,很多的愛。長得好看,學歷好,哪怕是專業工作領域,簡歷也格外優秀。大學都沒畢業,名下已經有了好幾篇sci期刊的論文。 他的未來一片坦途,註定有一個令人仰望的人生。 讓誰來看,他似乎都應該心懷感激並且快樂的活著。 可贏舟做不到。 贏舟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感覺到痛苦。他的身體沒有任何毛病,心情卻總是難過。 以前,大贏舟會陪著他。他們會靠在一起,躲在衣櫃裡或者窗臺的角落;聽雨聲,聽黎明的鳥叫,看太陽昇起,或無所謂地讓時間流逝。 後來另一個贏舟不見了,這些散碎的、不明所以的痛苦就更加難耐。 像智齒髮炎。不致命,卻一直存在。 贏舟想要……找到他。 也許不僅是要一個答案,而是在追尋心靈的平靜和歸宿。 荀玉在和裴天因商量如何潛入進村落裡,贏舟在旁聽,只是發了太久的呆,而且眼淚突然湧了出來。 荀玉嚇了一跳:“小舟,怎麼了?馬上就到家了,你不開心嗎?” 贏舟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哭了出來。 他用手背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水汽:“我沒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流淚了。” 但說著說著,贏舟發現無論是荀玉還是裴天因,他們的眼神都露出了震驚。 贏舟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 幾株細細的樹木根莖,扎破了他的面板,從手背上冒了出來。像是剛破土而出的花芽。 這裡沒有鏡子。贏舟拿出手機,開啟相機的前置攝像頭,然後看向了鏡頭裡的自己。 不僅是手上。他的臉上也長出了細枝。這些細小的樹枝潛伏在面板下,像是一條條黑色的血管。但有著明顯的木質感。 讓人想起那些趴在牆上的樹人。 非要說的話,這些樹人,大概也是原本許家寨的人。 贏舟愣了許久。 裴天因率先抓住了他的手:“別害怕。你不會有事的。曲目朗嘎告訴我,毒藥的附近會長有解藥。” 荀玉抓住了他的另一隻手:“我點燃訊號彈,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荀玉在害怕。 他並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贏舟會死。 這讓他充滿難耐的急躁,在原地團團轉圈:“我們去梅奧診所,找元問心。一定會有辦法的。而且這片土地說不定有詛咒,也許離開就好了。” 他們都在等著贏舟的回答。 贏舟看著手背上的植物根鬚,把手從荀玉的手裡抽了回來,緩緩開口:“對不起。” 荀玉有些焦躁地揉著自己的頭髮,沒忍住轉身,給了旁邊的樹幹哐哐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