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問心的思緒無比混亂。 多虧諾亞方舟上的靈魂投擲裝置。 他並不知道自己在夢境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面對著什麼東西。 是的,只要靈魂不滅。他們這些角色可以像是演員一樣,一次又一次被搬上舞臺。記憶只是編寫好的程式。 元問心開口:“萊恩。我其實清楚,最好的方案是讓你離開,很明顯,我們沒有勝算了。根據過去的研究,太歲並不嗜殺。我們本來以為這是因為他不夠強,殺不死,事實證明,是因為他太強了,並不計較逃走的那些人……你離開,應該能活下去。活著回到避難所。” 他停頓了幾秒:“你可以不服從,但我的命令是進攻。” 明知死路一條也要進攻。 註定無濟於事也要進攻。 哪怕只是傷到龐然大物的那麼一點,也能留下一顆等待發芽的希望的種子。 這是元問心貫穿始終的信念,組成了他不肯彎折的脊柱。 元問心能察覺到,他離太歲已經很近了,對方就在樓下。 溫度變得很低,這是屬於詭異生物獨有的陰冷感覺。 元問心屏息,在感知到來訪者的瞬間,一連射出三槍。 他命中的地方是喉嚨,子彈在太歲的身體裡爆開,專門研究的生物鹼會隨著血液迴圈流通太歲的全身。 這點進攻用掉了元問心最後的力氣,他緩緩跪在地上,樹木的枝杈刺破他的防護服,從胸口處生長出來。 “撲通”一聲,元問心停止了呼吸。 太歲捂住脖子,血液,或者說植物的汁液從他的指縫裡流淌而出。聞起來有種格外明顯的甜味。 “沒有人能在我的詭域裡殺死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向元問心。 在一片漆黑的廢墟里,在萎靡的火焰的包圍中,他扭頭看向贏舟。血紅的眼眸是這片天地裡除了黑白之外唯一的顏色。 望向贏舟的目光既不是挑釁,也不是憤怒。 那是什麼呢?鼓勵,還是縱容? 贏舟的槍口對準他那張舉世無雙的臉,艱難地扣動了扳機。 槍裡還有最後一枚子彈。 這具身體的植物化程度已經非常嚴重。贏舟拼盡全力,也只是小小的推動了一下。 好在這一下已經夠了。 子彈穿過了太歲的眉心,但事情並沒有結束。 贏舟眼前一黑,失神地喃喃:“是的,沒人能殺死我。除了‘我’。” …… …… 現實裡。 元問心花了七個小時,從a市坐飛機直達加利福大草原上空。 從飛機裡走下來的瞬間,他的身體突然晃了晃。片刻後,皺著眉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把突如其來的血腥味嚥了回去。 旁邊的秘書連忙問:“怎麼了元局?” 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像是有誰發動了詛咒,在虛無縹緲的靈魂層面攻擊了他。元問心甚至感覺自己又死了一次。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他上輩子死過。 在過去,有人這麼跟他說,肯定是在跳大神想騙錢;但現在,藉助某些超現實的詭異力量,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沒事。”元問心搖頭,竟是隻字不提,“去前線吧。惡靈潮還有多遠?” 話音剛落,頭髮發白的研究員突然抱著電腦,從後面的機艙衝了出來:“元局!元局!!好訊息!!” 巨大的壓力讓他看起來很憔悴。所有人都是。 “儘管從無人區詭域裡出現的詭異生物依然存在!!但是前進和擴張的趨勢暫時停下了!事態是可控的!”研究員在這一刻嚎啕大哭,“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202 “你的生活裡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怪物。” “它是不安全的。” “你活在其中,被這個不安全的世界玩弄。” …… …… 贏舟從夢裡睜開眼睛,他趴在昏暗的油燈前,頭疼欲裂。手裡握著一支筆。 面前的筆記本是攤開的,身體的主人大概正在寫日記。 贏舟掃了眼,確定這字跡是他自己的。 筆記本前後都沒有任何內容,只有他眼前這頁,寫著三句不明所以的呢喃。像一個奇怪的寓言,或詛咒。 身體不太舒服,很疼,尤其是後背,像拿刀切開後在傷口處灑了把辣椒。切割傷和腫脹的鈍痛感都格外明顯。 贏舟手抬起,往自己背後摸了一下。 然後他發現那裡居然真的有一條傷口,已經用線縫好,但還沒有癒合。 觸感溼滑,不是血,也不是膿水,像草本植物粘稠的透明汁液。 贏舟從椅子上起立,身體行動牽扯到背上的傷口,尖銳的痛感從脊椎向著兩側擴散,他的大腦空白了片刻。等回過神時,已經扶住了書桌,彎下腰,小口小口地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