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被王越發現了,他今夜不過是將計就計;可能沈嫻知道了楊彪的算計,於是拋棄了他跟王越聯合了……但不管是哪種真相,沈嫻的到來都成了個天大的麻煩,這就像是結果註定的棋局中忽然出現了變數,尤其是這個變數既不可控制,也不能銷燬。
就在史阿快速思考該如何在沈嫻和王越的聯手截殺下脫身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內息開始變得粘稠而凝滯起來。史阿心中一凜,他試著運氣,但經脈就像寸寸斷裂了似的,真氣根本無法通暢圓潤地流轉一週。
一向沒什麼表情、似乎對萬事都不在乎的史阿終於變了臉色,他果斷轉身想走,這次都不用沈嫻動手,王越一劍就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是個陰謀,”沈嫻點了史阿的穴道將他捆成粽子扔在了牆角,拍拍手對王越說道:“城中忽然加強了警戒和巡邏,很可能就是為了藉此滅掉你們虎賁營。”
這個目的也是沈嫻剛剛想明白的——先是利用巡邏的理由把虎賁營分成一小隊一小隊,然後再趁機發動將他們全部消滅擊破。
捅的最快最讓人毫無防備的刀,就是來自於同伴們手中的刀,大部分的虎賁士兵們怎麼也想不到下手殺他們的,竟然會是一起搭伴幹活的自己人。
至於這次行動是楊彪策劃的,還是出自於沮授之手,沈嫻就猜不出來了,看起來這倆人都有可能。
沈嫻在心中暗暗埋怨自己這邊真是捉襟見肘,自從貂蟬走後連簡單的情報系統都無法建立,好多事都是發生了很久後才知道的,訊息的滯後嚴重影響了沈嫻對於局勢的判斷。如果是沮授終於下定決心為了袁紹剷除虎賁營,沈嫻心中還不覺得怎麼樣;但如果這件事是楊彪利用了羽林衛開戰的針對虎賁營的截殺行動,那沈嫻真的是要憋屈死了。
住在一座大宅院裡沈嫻都沒能摸透楊彪的計劃,這事說出去肯定會被郭嘉嘲笑的。
“你先穩住局面!”沈嫻彎腰撿起史阿掉落在地的匕首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覺得勉強能用後繼續說道:“保護陛下和皇后,把虎賁營撤回來,至少守住長秋殿,派人出去打探訊息,確定到底是單純針對虎賁營的,還是有人要逼宮……接下來的行動這些不用我說吧?”
沈嫻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後,發現王越用一種不加掩飾的複雜神情注視著她的臉。
“怎麼?”沈嫻一把拽下了黑麵罩,隨意地塞回袖子裡:“王大人,我知道您現在有很多事想要問,但至少看看情況吧?”
群龍無首又分散至各處的虎賁營被打得很慘,再這麼下去,別說三千人了,就是三萬人也是一盤聚不攏無法抵抗敵人的散沙。
“老夫沒什麼想問的。”王越略微垂下眼睫,將目光放低一點點。如果不是現場氣氛不對,以及沈嫻知道王越是個正經人,她差點兒以為王越那個視線方向是在盯著她的胸看。
完全不知道沈嫻腦補了什麼糟糕事的王越低低地開口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恭敬:“劉大人請放心,老夫這就去,不過長秋殿的安全還請劉大人多多費心了。”
沈嫻:“……我不管!”
王越才不管沈嫻嘴上拒絕得如何堅定呢,他先是走到角落裡一掌劈暈了史阿,然後才拎著明晃晃的長劍出門鎮場子去了。
竟然如此放心地把沈嫻一個人留在這裡。
沈嫻看著王越離去的背影忽然心生感慨,這個老人歷經三朝,資歷深厚,不管遇到何種艱難,走到何種困境,他始終不離不棄地帶著人護著皇帝,有他在的虎賁營,不僅是劉協手中鋒銳的利刃,更是劉協身後堅強的後盾,讓劉協有底氣在袁紹的手下努力掙扎,是劉協活下去的勇氣來源。
能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是劉協的幸運。
沈嫻一手搬著個條凳,一手拎著被捆成粽子的史阿,慢騰騰地挪到了大門口坐下。她將史阿扔在一邊,把琴解下來放在膝蓋上時不時地彈撥兩下,那些趁亂想衝進院子裡面的羽林衛們全都陷在了懵逼圈裡被沈嫻彈得暈頭轉向紛紛倒地。
就在沈嫻心想:“王越怎麼還不回來、難道是局面亂得太大他老人家一個人控制不住了準備收拾東西跑路”的時候,她身後忽然傳來了疊織在一起的慌亂腳步聲,其中一個聲音顯重,要麼是來人手裡抱著東西,要麼就是……
“你是誰?”劉協在迴廊下警惕地站定,他一隻手伸直把肚子微挺的伏壽護在身後,另一隻手死死握住把不大的匕首橫在胸前:“老師去哪裡了?!”
沈嫻微微一怔,整個人忽然緊繃又緩緩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