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奶奶搖頭,“不,你不知道,你都忘記了,你只知道你現在是國公夫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厭惡我,覺得有個做姨娘的親孃丟了你的臉,可是,菲兒,你想過沒有,若是沒有我這個做姨娘的親孃,又哪來你現在的國公夫人!”
“你打小就羨慕容芳華,但較之羨慕,更多的卻是對她的恨意,特別是知道她得了辰王的喜歡,有可能會成辰王妃時,你更恨!你連夢中都在喊著要毀了她!”
“結果呢?是誰幫你毀了她的?如果沒有我替你跟王雲桐牽線搭橋,沒有我到吳氏跟前做低伏小讓她放鬆對你的警惕,沒有我在容芳華面前好話說盡,讓她對你毫不設防,沒有我買通玉琴給容芳華下藥,菲兒,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容芳菲突然覺得說不出的羞恥,這一切,她明明都已經忘了,為什麼還要再提醒她?明明就是容芳華失德敗行,水性揚花。為什麼,要將一切牽扯到她的頭上來?
不,這些話,這些事就該爛在肚子裡,一生一世也不能洩露一句!
冷汗從容芳華身上冒出來,將她出門前敷的香粉,畫的精緻的妝容衝的七零八散,她抬頭看向一臉怨恨之色的雲姨奶奶,啞了嗓子說道:“你是我娘啊,是我親孃啊?難道這一切不都是應該的嗎?”
“應該的?”雲姨奶奶失笑,她又是怒又是恨的看著容芳華,“我為你喪盡天良做盡一切惡事就是應該的,那你呢?不說知恩圖報,你是我生的,你回報我的生育之恩是應該的吧?”
容芳菲倒抽了一口涼氣,整個人搖了搖。
她怔怔的看著雲姨奶奶,嘴唇微翕,一個“娘”字,卻是怎樣都沒法吐出口。
雲姨奶奶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你已經如願成了越國公夫人,箴哥兒娶容思蕎不過是權宜之計,娘雖不曾想過什麼誥命加身,但娘也絕不願不得善終。菲兒……”雲姨奶奶目光輕瞥,落在容芳菲身上,“箴兒必須娶容思蕎!”
容芳菲扶住錦杌軟軟地癱坐在地上。
母女一場,她比誰都瞭解雲姨奶奶。
宮裡出來的女人,能為自已的孩子豁出去一切,也能毫不猶豫的把自已孩子捨棄!
如果……如果她不同意讓箴哥兒以正妻之禮迎娶容思蕎,她絲毫不懷疑,雲姨奶奶會將當年的一切盡數公佈與眾,到那時……容芳菲下意識地抓緊了襟口。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門外響起起片低聲爭執聲,不多時便是一陣急切的敲門聲,與敲門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她留在府裡看家的綠衣。
“夫人,夫人,國公爺讓您快些回府,說是,宮裡有公公要到府裡宣旨。”
容芳菲猛的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出去,“啪啦”一聲,拉開了虛掩的門,對一頭一臉汗的綠衣問道:“你說什麼?”
“國公爺讓他身邊的薛義回來遞的話,只說有公公要來府裡宣旨,請您快些回家。”綠衣喘了口氣,急急說道。
這時候,容芳菲身邊帶來守在外面的瑛姑和綠蘿、綠琦幾人也迎了上來。
幾人看到容芳菲出來,圍了上前,但對上容芳菲渙散的目光和染滿塵埃的裙裾時,不由齊齊的大驚失色,待聽清綠衣說,有公公要到越國公府宣旨後,更是目光切切的看向容芳菲。
“好端端的怎麼就有公公到府裡宣讀聖旨?”容芳菲疑惑不解的看向綠衣,“聖旨內容,你知不知道?薛義怎麼說?”
綠衣搖頭,“奴婢問過了,薛義說今天朝後,皇上把國公爺留在了南書房說話,不多時,便有內侍出來跟他說,讓他回府通知一下,說是皇上有聖旨要賜下。”
這不是尋根究底的時候,她必須儘快回家焚香設案接旨才是!
容芳菲抬腳便要往外走,身後響起雲姨奶奶的聲音。
“菲兒。”
容芳菲步子一頓,回頭看向廡廊下的的雲姨奶奶。
“菲兒,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
容芳菲臉色一白,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她一離開,梨香院又頓時便清靜了下來。
雲姨奶奶站在廡廊下,目光怔怔的看了會兒院子裡那棵被太陽光照得發白的紫薇花樹,良久,長長的吁了口氣後,才轉身回了屋子。
她一回屋子,院子裡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透的小丫鬟們頓時便又活泛了過來,各自忙碌起來。
便沒有人注意到一抹身影像貓般輕捷無聲的自正房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