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清冷,藏著一種骨子裡的清傲。
香蕊斂了心神,連忙上前去扶了已經穿戴妥當的蘇鈺彤往外走去。
小廳堂裡,一抹窈窕玲瓏的身影披著青色的連帽鶴氅如一杆青青翠竹般站在那,見著蘇鈺彤出來,抬起纖纖素手揭了頭上鶴氅露出她飽滿圓潤的額頭。
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但周身上下的氣勢卻不一般。
“奴婢雲喜,見過蘇小姐。”
一個標標準準世家小姐才行得出的福禮,被她如行雲流水般做了出來。
蘇鈺彤瞳孔一緊,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後,緩緩開口說道:“恕我眼拙,我好似並不認識你。”
“奴婢在鳳儀殿皇娘娘跟前當差,我家娘娘受永寧郡主所託,令奴婢給蘇小姐送一封信。”話落,雲喜探手自貼身處取了信封出來,雙手遞給了朝她走來的香蕊。
蘇鈺彤雖一早猜到了,來人有可能是容錦的人,但卻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這人卻是呂皇后派來的人!
怔了半響後,才接過了香蕊遞來的信封,當著雲喜的面拆了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看完信,蘇鈺彤默了一默後,抬頭看向雲喜,輕聲說道:“其它的信呢?給我吧!”
雲喜點了點頭,再次從貼身的地方取了幾封信出來,交到了香蕊手裡。
蘇鈺彤接過這幾封信後,看也沒看的便塞進了衣袖裡,回頭對來人說道:“你回去吧,告訴你家主子,我知道怎麼做。”
雲喜點了點頭,再次屈膝福了一禮,重新將鶴氅戴好,由雅兒送了出去。
她一離開,香蕊當即問道:“小姐,永寧郡主要你做什麼?”
蘇鈺彤默了一默,將手裡薄薄的一張信紙遞給了香蕊,“你自已看吧。”
香蕊接了過來,走馬觀花的看了起來,末了,失聲道:“這……這怎可以?若是這樣做,小姐你如何能全身而退?”
蘇鈺彤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香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王家滅門之日,便是我去見父親和母親哥哥之時,我早就活夠了,這條賤命,誰要誰都可以拿去!”
香蕊頓時淚如泉湧,哽聲勸道:“小姐,好死不如賴活著,您就算不為自已,也為老爺和夫人想想,替蘇家留個後啊!”
然蘇鈺彤卻是緩而堅決的搖頭,她抬手握住香蕊的手,輕聲說道:“這兩天我會找個由頭將你了雅兒打發出去,之前存下的那些銀兩,省著點用,也夠一輩子了。”
“奴婢不走,小姐在哪,奴婢就在哪!”香蕊斬釘截鐵的說道。
“傻瓜,這世上我已經沒有可牽可掛的人了,可是你還有杜文櫻。”蘇鈺彤笑著對上香蕊佈滿淚水的臉,一邊拿著帕子拭她臉上的淚,一邊輕聲說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香蕊,這一生能遇上一個一心一意待你的人不容易,要好好珍惜才是。”
香蕊泣不成聲,身子一軟,哭倒在蘇鈺彤的腳下!
……
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
永昌帝雖被反應敏捷的司羽等人重重護在了身後,但他成功避過了迎面而來的熱浪,卻沒有避過頭頂坍塌的重重殿宇,以及迅速往下凹陷的地。
天旋地轉間,永昌帝怒不可遏的吼聲,淹沒在一片隆隆之聲中。
“救駕,快救駕!”
被氣浪掀得翻了幾個空才重重跌了下來,所幸下面是一層人墊子的馮壽掙扎著爬了起來,站在那嘶聲力竭的喊了起來。
但很快他的聲音便被沖天而起的火光,不斷重新坍塌的殿宇,不斷下陷的地勢,以及來自四面八的尖厲的哭喊聲,呼救聲所淹沒。
沒有人聽從他的指揮,更沒有人去救援正不斷的往那如同巨獸張著的嘴一樣的黑洞陷入的永昌帝。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想著如何逃命,如何自救!
生死麵前,再高貴的身份血統,也難以阻擋人對生的渴望對死的恐懼!
馮壽還要再吼,但突的便頭上一重,整個腦袋裡都是一片翁翁聲,眼前那些熊熊燃燒的殿宇突然就在眼裡轉了起來。緊接著,似乎有一股熱流正從頭頂不斷的往下流,流過眼睛,流過鼻子,浸進嘴巴里,一股鹹腥的味道。而眼前的世界似乎突就被蒙上了一層紅紗,他努力的睜大眼,下一瞬,如同被砍掉根的蘿蔔一般“撲通”一聲栽了下去。
“老東西,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身後響起一聲陰鷙的喝斥聲。
馮壽眨了眨眼,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