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床榻上的燕翊,鼻端下的羽毛微微顫動著。若是取走那根羽毛,他與死人沒有兩樣!
太醫如何能說出他幾時能夠甦醒?
眼見太醫戰戰兢兢卻始終沒有一句完整的話,燕正天勃然大怒,當即勃然大怒,厲聲喝道:“拖下去!”
這便是要砍頭的意思了!
太醫當即“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饒命,娘娘饒命啊!”
大殿內一瞬間只聽到太醫淒厲的求饒聲,童喜哪裡耽擱,抬手便要招了門外的侍衛進來將這不識眼的太醫給拖走,卻在這時,淑妃賀蘭馨開口了。
“慢著。”
童喜的手僵在了那,就連燕正天也抬頭朝她看去。
賀蘭氏抿了抿嘴,臉上精緻的將容早已經被淚水衝花,一對水靈靈的杏眸更是紅腫如桃,也顧不得是否會衝撞聖顏,她拿看著燕正天,輕聲說道:“翊兒還等著他們救命,您這會子殺了他,誰來救翊兒的命?”
話落,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燕正天看著眼前這張已經不再年輕,此刻更是老態畢顯的臉,默了一默,站了起來,上前握住了賀蘭氏的手,這雙手雖然保養得當,但卻還是少了年少時的水靈,而多了幾分歲月留下的滄桑。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會我們的翊兒,我也一定會讓他……”
“妾身只想要他好好活著,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活著。”賀蘭氏打斷燕正天的話,話落,微微撇開了臉,任由眼淚大滴大滴的奪眶而出。
燕正天那句沒說出口的話便被他嚥了下去。
他拍了拍賀蘭氏的手,“朕還有政事要處理,你也別太難過,回頭翊兒醒過來,看到你這般傷心,只怕,他也不好過。”
賀蘭氏點了點頭。
燕正天便鬆開了她的手,轉身大步往外便走。
賀蘭氏沒有起身送駕,她目光怔怔的看著燕正天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成為一個蟻點最後消失不見,她才緩緩站了起來,往內殿走去。
內殿裡,太醫們正在商量著如何開方子,眼見賀蘭氏進來,眾人連忙上前行禮,“臣等見過淑妃娘娘。”
賀蘭氏擺手免了眾人的禮,她徑自走到燕翊的床榻前,坐在一側的墩子上,目光柔和的看著躺在床上如同玉人一般的燕翊,稍傾,才緩緩開口一字一句說道:“本宮,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殿下必須完好無損的醒過來。否則,你們就全都下去替殿下陪葬!”
大殿內幾十個當值的太醫,聽到這殺氣騰騰的話,一怔過後,齊齊“撲通、撲通”如同砍蘿蔔一般,跪了下去。
“臣等定當盡心竭力救治殿下!”
賀蘭氏慘白的臉上,目光中閃過一抹濃濃的陰戾。
盡心竭力?
不,她不要他們的盡心竭力,她要的是她的翊兒醒過來!
“盡心也罷,不盡心也罷,本宮要的是殿下平安無事,旁的與本宮何干?”賀蘭氏抬目,目光陰沉沉的掃了眼身前跪倒一大片的太醫,末了,又冷聲道:“都起來吧,本宮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內殿下醒不來,你們頭上吃飯的傢伙便也可以搬家了!”
別說是三天,只怕是十個三天,百個三天都沒用!
只是,這樣的話太醫們如何敢說,所有人都被頭頂籠罩的死亡的陰影駭得說不出話,如同演一出啞劇般,麻木蒼涼的跪在了地上。
在一片寂靜中,璃茉急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娘娘,二殿下和皇后娘娘來了。”
賀蘭氏聞言先是一怔,但很快便醒過神來。
皇后是嫡母,皇子出了事,她這個做嫡母的當然要來看他!
當然,看望是假,只怕來興災樂禍落井下石才是真吧?還有那個燕軻,終於沒有人能跟他爭了,是不是做夢都會笑醒啊?賀蘭氏攥緊了袖籠裡的手。
“娘娘,這會子應該快到了!”璃茉在一側輕聲提醒道。
皇后是六宮之主,按規矩,賀蘭氏是要出去迎接的!
賀蘭氏點了點頭,探手扶住玉梅伸來相扶的手,站起了身,臨出去前,睃了眼身前跪了一地的太醫,“都起來吧,不想死的話,就想辦法救殿下。”
“是,娘娘。”
太醫們抖抖擻擻的站了起來。
賀蘭氏走到殿門口時,韋皇后和二皇子燕軻正相攜著穿過長廊往這邊走來。
黑沉沉的夜色裡,大紅燈籠將他們身後的斗拱琉瓦映照得迷迷離離,似乎行走在其間的人也跟著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