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安向眾僧望去,見他們臉上都掛著喜悅,絕無一絲被囚困的憂『色』,心道:“他們都和智明方丈一樣,認為眾生平等,不謂人妖有別,所以都樂於為野獸妖族講經。”不禁對他們心生敬佩。
又想到:“我本是妖族,當年若非智明方丈胸襟開闊,將我收留在寺內,恐怕早就命喪紅梅山莊,哪還能學會燃燈心經,漸漸自強自立。”心中不免懷念起智明方丈來。
一轉臉間,忽見對面香兒瞥了自己一眼,心中苦道:“看來這脫衣之仇,一時間是消解不掉了。”
真武子向柳龍安道:“小龍兒,咱家給你接風洗塵,你怎麼也不敬咱家一杯呢?”
柳龍安與胡雪急忙站起身來,雙雙舉杯,柳龍安頌道:“祝師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真武子哈哈大笑,道:“嗯!祝詞雖俗,倒也實惠!”
柳龍安酒未沾唇,便聞到一股醇香。等到將酒嚥下,頓覺異香滿口,一條熱線滑入肚腹,霎時融進血脈,渾身舒爽無比。
真武夫人佯嗔道:“孩子敬酒,不都是這麼說嗎,怎麼就俗氣了?人家敬你酒,你卻出言嘲諷,真是為老不尊。”對柳龍安和胡雪道:“兩個好孩子,快快請坐。”
真武子笑道:“嘿嘿。咱家去接智行法師的時候,一眼看到小龍兒,就認出他是咱們親戚。咱家有意試試他的身手,就和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小龍兒,是不是這樣啊?”說完望著柳龍安,神態略顯緊張。
柳龍安道:“是,是。當時我正在拜見智行法師,所以才和真武師伯相遇,當真是機緣巧合。從此一見,我就對真武師伯萬分敬仰。”
真武子偷眼望望喜琴子,見他毫無懷疑之『色』,朗聲大笑道:“小龍兒聰敏不凡,人中龍鳳,將來一定會早登神仙境界。”
經他這一遮掩,柳龍安愈加明白,真武子最怕別人說他搶來經師。他看看那些和尚,見他們各個都三緘其口,似乎與真武子早已串通。本想問問為何劫掠經師,至此也只好作罷。
真武子道:“香兒這次巡查白蓮教活動,帶回來了新訊息。喜琴師弟,可否讓她說說看哪?”
喜琴子道:“龍安夫妻又不是外人。有何不可。”
香兒道:“我這次北上信陽,發現南北白蓮教有合併跡象。江北白蓮教委派天王路有寶,與江南白蓮教教主彭瑩玉在信陽會面,已經達成協議。”
喜琴子面『露』憂『色』道:“白蓮教在百姓中傳教,享譽大江南北,威力巨大,功德不淺。但現下南北合併,卻不見得是件好事。”
真武子道:“師弟的意思是?”
喜琴子道:“師兄可聽說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的話嗎?”
真武子道:“你是怕引起朝廷的猜忌?”
喜琴子點點頭道:“倘若白蓮教聲勢太過強大,朝廷哪能放任自流,置之不理。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不如兩家鬧些矛盾,反而讓朝廷心安。”
真武子道:“那回頭讓香兒想想辦法,將這些道理透『露』給他們。”
喜琴子點點頭道:“香兒繼續跟蹤他們吧。只是要多加小心,不要再『露』出本形才好。”
香兒急道:“那個公子太過可恨,他……他將我灌醉,還要……還要……不得已我才弄死了他……”
真武子攔住她道:“香兒,小心駛得萬年船。女兒家家的,更要謹慎從事。”
香兒低頭應道:“是。”
柳龍安想起在媚芳樓,兩個道士要捉拿香兒,說她害死了某位公子。
看起來那都是真的。不過她打不過道士,卻是假的。她是為了掩藏身份,繼續打探白蓮教的訊息,才沒有動手。
喜琴子望望那些法師,笑道:“師兄,咱們怠慢各位大師了。”
真武子道:“哎呀呀,真是慢待,慢待了。”向法師們舉杯請罪,自喝了一杯。
柳龍安望著香兒,心道:“這才弄清你的身份。”
在講經臺前,舅舅介紹說,她是龍王洞世情巡察使,柳龍安並不明白何意。
此時柳龍安終於明白:“香兒原來是一名探子。她刺探白蓮教活動,卻發現我和白蓮教打得火熱。我一說要找喜琴子,她自然懷疑我是反過來刺探龍王洞,所以才深夜找我,查探我的底細。”
又想到:“龍王洞不僅管理著內部妖族,還關注著人間動向,看來他們的胸懷不小。難道是不甘心龜縮在小小的雙峰山內,想要和人類爭奪外面的大世界?”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