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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為什麼天下諸多乞討兒童,師父當年獨獨看上了韓淵?

“小孩跟著老乞丐,成了個小乞丐,十多年後,才在一個破廟中懵懵懂懂地被以為真人師父帶走,從此他有院子住,有仙鶴玩,有乾淨衣服穿,還有師兄們每天任他去蹭吃蹭喝,神仙也沒有這樣快活……”韓淵緩緩地轉向程潛,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上,半晌,他啞聲道,“一道畫魂,什麼都沒有了。”

韓淵的話說到這裡,眼神突然變了,好像那個痛苦掙扎、躲閃迷茫的韓淵再次消失了,暴虐的大魔再次又佔據了他的身體。

他低低地冷笑起來:“他們是端平世道的那隻手,我們這些世道上的螻蟻,便只能任憑那隻手搓揉麼?既然大道要這樣齷齪的手來端,那我為什麼不能叛道而出?反正到了如今這地步,所有人都恨我,沒有人會原諒我!”

“沒有人會原諒你?”程潛心裡一根弦“嘎嘣”一下斷了,他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邊,直直地看進韓淵的眼睛,“誰不原諒你?”

韓淵……那心魔充滿譏誚地一笑,道:“掌門師兄他們不恨我麼?若不是我,扶搖派不至於成為眾矢之的,大師兄又怎會因為百年的……哈哈,相思之苦染上心魔,在朱雀塔裡被我趁虛而入?你呢?你不就恨我麼?殺身之仇,南疆天打雷劈之下,你親口承認過……”

“大師兄費盡心機想著給你辦的那些破事擦屁股,讓你能重回門派,你說他恨你?”程潛忍無可忍,吼道,“我若恨你,絕不容你這許多廢話,早將你殺了祭劍!”

程潛心裡亂成一團,對此事該如何收場的無盡憂慮,對韓淵始終避而不答是否要抽水坑妖骨的刻骨失望,對聽山陣中中回憶勾起的舊情與回想全部混雜在一起。

他驀地將霜刃丟在一邊,一拳砸向韓淵的側臉:“你怎麼說得出口!”

那也不知是心魔還是韓淵的人未曾提防他這赤手空拳的一頓臭揍,竟被他打了個正著,臉上頓時多了一道可笑的淤青。

程潛一把拎起他的領子,膝蓋狠狠地頂在他的腰腹間:“我說過多少次給你告訴師父,哪次真的告過狀?韓淵,你入了魔就能沒良心了嗎!”

韓淵眼角淚水模糊了一片,不知是哭了,還是被打了眼眶生生逼出來的。

程潛一下將韓淵推到牆上,撞出一聲悶響,他兀自不解氣,咆哮道:“誰不想報仇?就你有血性嗎?為了報仇,你就要不管不顧,就要鬧得天下大亂,讓無數人又因為你,成為和你當年一樣的‘螻蟻’嗎?報仇你就要抽師妹的骨頭嗎?那你當年為什麼要把搜魂針給她,為什麼不趁著她還小,一把掐死她乾淨!”

程潛心裡忽然難受得無法形容,他喘著粗氣,踉蹌著後退一步,好像被自己難得劇烈起伏的情緒衝得有些站不穩。

他捏緊了被自己打青的手指關節,僵立良久,低聲罵道:“混賬!”

韓淵雙手擋在臉前,後脊彷彿被人抽了一根骨頭,緩緩地塌了下去,聽了這句罵,他順著牆根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然後毫無預兆地發出了一聲難忍的嗚咽。

第90章

十方陣裡面是怎麼個情況;外面是看不見的,太陰山下黑壓壓的修士們全部屏息凝神地看著陣前那兩排蠟燭。

只見那兩排蠟燭一會這裡滅一根,一會那裡滅一根,滅得人提心吊膽;不過小小一簇燭火,被這樣眾目睽睽地盯著;無端就生出了些許血雨腥風的慘烈寓意來。

蠟燭一有風吹草動,眾人便會跟著草木皆兵。

水坑用力揉了揉眼睛;一邊繼續不錯眼珠地盯著,一邊小聲道:“我這輩子再也不想點蠟燭了。”

陣中的程潛和韓淵卻相顧無言。

程潛在旁邊默默站了一會;心裡的怒意便漸漸平息下去了,他想道:“若我是他;我能怎樣呢?”

想來想去,以他少年時代那尖酸刻薄的性情,想必只會做得更絕、變得更扭曲,只不過是他比較走運,這些事沒有攤到他頭上而已。

畢竟,世上有幾個大師兄那樣的人呢?

小時候覺得大師兄多少有點記吃不記打,做人少了幾分極致,長大懂事了才明白,他恰恰是比別人更能承受傷害。

斷腕而面不改色的硬漢不少見,坦然地在深仇大恨下保持本色的人卻並不多。

反正他自覺自己做不到。

這樣一想,程潛忽然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苛責韓淵了。

“起來,哭什麼哭,罵你混賬難道還是冤枉你了?”程潛用腳尖踹了踹韓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