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準。在一刀砍斷一個人的胳膊後,他就放棄了用刀。”說到這裡,阿巖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聲音微微有些發抖的:
“其實當時天黑,村子裡又亂,好些人沒看清他是怎麼打的。但我站得近,看得一清二楚。他就那樣赤手空拳迎戰四方,那個人很會打,他很輕易地就擰斷了別人的脖子,打折了強盜的腿,把一個人的胳膊給擰脫臼了。最可怕的是,當時我看見那個黑影把一個很強悍的人摜在地上,拿過一根木頭,只照他打了一下,那個人頓時腦袋都開花了,整個腦子……”說到這裡,阿巖打了一個寒顫,噤聲了。
前方盤腿坐著的身影聽到中途就微微顫抖起來。
來者催促道:“繼續!”
阿巖定一定神,道:“其實戰鬥中途,那個黑影曾經向我丟來一柄長刀,他說,是男人這時候就不該坐在一邊。我想起來,二十多年前,在戰場上,大將軍看見我丟了刀赤手空拳坐在死人堆裡的時候,就在廝殺的空隙間給我丟過來一柄長刀過。那時,她也說,是男人這時候就不該坐在一邊。”語罷,阿巖竟嗚咽起來:
“那就是大將軍,那把刀我還留著!我就知道,像她那樣的人,怎麼會死呢。她那麼文武雙全,勇猛剛毅的一個人,就是我們全軍,我們離國的脊樑骨!她怎麼能死呢?!第一次聽到她摔下懸崖的時候,我當時就氣血上湧,殺了一片敵人!那幫龜孫子,怎麼敢暗算我們的將軍!後來仗打完了,她當了丞相,我可高興,有這樣的人在,誰還怕什麼呢。結果過了幾年聽上面的人說她叛國,還沒一個月就死了,還是被先皇親手賜死,當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覺得天都灰了!恨不能上去就把那個狗皇帝剝皮,去他孃的叛國!叛個屁的國!狗皇帝你他孃的查清楚了嗎?!你他孃的就是這樣對待功臣忠臣的?!結果後來還不是給平冤了,沒有的事兒就是沒有的事兒!她那樣的人怎麼幹得出這樣的事兒!後來平反還頂個屁用!大將軍不是白死了!……”阿巖越說越激動,最後喃喃道:“還好還好,她一定沒有死,當時我看見了,那就是她!那頭散下來的頭髮,那雙丹鳳眼,不是她還會有誰!還好還好……”眼見阿巖已經說得痴傻,眼淚鼻涕流下,眉梢眼角還都是笑意,來者毫不猶豫地將手伸到阿巖的後頸,一手刀劈暈了他。
前方的身影再無法維持鎮定,頹然坐在蒲團上,身形微微地顫抖。燭火映照下,他的臉上已經晶瑩一片。
“時隔多年,聽見她的事情,不管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還是現在的事情,也不管是四年前尊貴顯赫的你還是今天已經遁入佛門四年的你,都無法平靜,也無法自制。看來終究逃不過這個宿命。”來者感概道,“你這又是何必,你明明知道……”
“那不是她,那不該是她。”前方的人忽然道,聲音早就失去了冷靜平淡,語速稍快,聲線帶著微微的顫抖,“我知道她沒有死,可她並不應該出現在這世界上。”隨即,僧侶強制冷靜下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你不要再引誘我了,我不會踏出佛門的。”
“哦?”來者一笑,含情目裡水波瀲灩,“那我跟你說個事兒吧,跟本朝的天子也有關係。”頓一頓,看見那人原樣的身形,不禁暗暗搖了搖頭:“晏河水患的救災過程中,出了一個能人呢。這能人據說異常冷靜鎮定,洪水滔天中都敢往前走。而且,聽說他的姓名叫李承志。”滿意的看見那人聽到這個名字後像被蟄了一樣一下跳起來,前方的身影終於轉過來,面上長眉斜飛,一對長長的鳳目,整個人定定的看著來者。
來者一笑:“本朝天子原是宣見他,最終卻沒有見。而且,天子微服出巡前往凌雲閣後,帶回來一個年輕的女人,還親手為她戴上了一串紅珠子。本來百官對此頗有微詞,覺得皇上過於寵愛這個女子。後來天子宣見了幾個重要的大臣,此事就不了了之。”
面前的僧侶眼中燃燒起不知名的火焰,身形卻越發頹然下去,幾乎就要站立不住。
“哦,對了,還沒跟你說那幾個重要大臣的名字吧。”來者惡意地笑,“分別是右相杜衍之,左相左礽堂,兵部尚書姚蓋,禁衛軍統領楊玉,現任泱江轉運使張居子。”
那人踉蹌一步,神魂俱失般,他驀地抬起頭來,跌跌撞撞朝門外走。
“你要去哪裡?”來者看著他這幅鬼樣子,皺著眉問。
“我要去見她。”那人根本無視來者,伸腿直接朝門外邁。
來者攔住他:“就以你現在這副模樣?你能攔得住她?”
僧侶沉默。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也可以幫你攔住她。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