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對自己如此信任,自己怎好將他輕易辜負?
李淺墨一時不由進退兩難:鬥又鬥不過,逃又不能逃,實不知該要怎麼收場才好。可就在這時,他突發覺,那個一直盯著他看的小姑娘眼珠兒上上下下地一陣亂轉。
他實不知她這麼不停地擠眉弄眼是什麼意思,想來她要告訴自己什麼,卻又不能開口,只能手舞足蹈地來向自己示意了。
可一側目間,他無意中望到了堂中上首的那幅畫。卻見那幅畫輕微地動了動。今日,他一入堂上,就被那幅畫吸引住了心神,只覺那畫上筆墨若有深意,卻一直猜它不透,只隱隱覺得,那畫上的筆墨,只怕跟異色門功夫的要旨有關,所以曾呆呆地看了半天。
這時見到那幅畫略微動了動,他先還以為異色門主終於要出場了,心頭忍不住略微一鬆。
卻見那畫動了動後又平靜如恆,他心頭不由略添惱怒,暗道:我為你苦戰半日,你倒真沉得住氣,聲都不吭一聲!
可那畫上的筆墨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適才,他還未見識到異色門的功夫,對那幅畫,雖有觸動,卻難明其中深意。可這時,對戰之下,他已深深領略到異色門功夫的詭異荒僻處,再看那畫,突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他錯就錯在,先以為那幅畫是畫,可其實那幅畫是字!
可那淡淡的水墨間,究竟寫的是什麼字,卻讓他看不懂。
——數年以來,李淺墨跟隨肩胛,別無所好,對自己修為卻一向極是專注。先始是因為別無可戀,後來是為了,它彌足可戀。這時,雖面臨身敗命喪的險境,他猛然覺出那畫的深意,竟不由忘了眼前的對戰,隨手拆擋,忍不住將那畫細看起來,且將畫中的圖旨與跟自己對戰的妍媸三女的招路對照起來,越看,越覺出興味。
只見那幅圖上,分明是以字入畫,筆意都緣自於書法。而那淡淡的墨跡,細看下來,其墨意溫潤處,竟另成色彩。
他一邊拆著妍媸三女的招路,一邊隨眼看去,只覺得那筆跡之中,一時墨色翠意警人,一時墨彩嫵媚如粉,一時銀毫乍現、恍如鋒刃,一時含沉凝高華、暗含紫韻……赤、橙、黃、綠、青、藍、紫,那畫中,分明墨呈七彩。而此時,與自己對戰的阿妃,招路之間,既有畫中墨黃筆意的嬌媚,又有其高古堂皇處;至於南子,榴紅墨黑,相互摻雜,沉厚流豔;東施卻專意於青,那墨跡含青處,似都點出了她招路頓挫之所在。
李淺墨精神陡長!他以一敵三,本來身在險境。照說這時分心二用,沒兩下不免就要落敗身亡。可他一邊看著那幅圖,一邊自然地對妍媸三女的攻勢多了分體會,手中也自然帶了那圖中筆意。
一時只見,他的“古拙手”中,突增“墨豔”之色。
他自己本未發覺,但佔得上風的東施三女卻已驚覺。
她們情知此人正是門中大敵,誤以為他就是當年迫得西王母不得不傾盡全力,身負數創才逐走的登徒子,本就對他顧忌有加。這時,發覺他“古拙手”中,竟似摻雜了本門功夫的密旨,不由陡然大驚。暗道:這“色狼”,今日前來,定是準備已久,否則不能對本門功夫要旨精研至此。
她們心驚之下,氣勢略弱,越打越是不暢。
其實李淺墨此時不過初識異色門功夫的密趣,依著那圖中感覺,不過是略略封擋住了她們進攻時那古色斑斕的浸潤之意,畢竟分心二用,她們此時如全力出手,只怕李淺墨再就無暇去看那圖,也定然速敗當場。
可她們分明高估了李淺墨,越打之下,越是心驚,越圖自保。阿妃忽然“咦”了一聲,南子嘴快,訝異道:“他……怎麼會這式‘墨蘭筆’?”
異色門中秘傳的功夫:墨豔之術,卻是已失傳好久。就連西王母畢生精研,試圖恢復,也不過略得一二。
其實李淺墨觀圖得趣,隨興出手,不過略具其意。如以這等招路勁力對付別人只怕全不管用,但用於異色門弟子身上,卻陡起生克之效。
阿妃也忍不住喃喃道:“墨竹、墨梅……”
墨蘭筆意蒼中帶翠,墨竹筆意陡直青峻,墨梅筆意攢聚凝彩……這些傳說中失傳的功夫,其間意趣,妍媸三女自然不會不知道。這時驚覺李淺墨出手路數中,竟帶有這樣的味道,不由得不失驚。
卻聽東施冷哼道:“色狼,你哪裡學來的‘墨豔’之術!”
場外邊,毛嬙忽潑口大罵道:“無顏女,你好無恥,勾引漢子不說,還將本門秘術,私授於人。你們兩個狗男女,當真無恥!”
李淺墨今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