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群眾探頭張望。黑爾放下無線電,望著她。“安排好了,”他說,“你可以不用擔心你父親了。”
一顆豆大的淚珠沿著她長滿雀斑的臉滑落,“要不要我去弄壺茶?”
他想到廚房的慘狀,“不要也罷。”
警笛沉寂下來,數名警員衝出車來。“真抱歉,替你們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她平靜地說。
隨後她就很少開口,黑爾回憶,不過那是因為沒有人與她交談。她被帶進客廳中,由一個嚇得面無血色的小警員戒護著,神色木然地望著人們進進出出。如果她感受得到別人當時有多怕她,她也裝做不知道。隨著時間流逝,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也沒再表現出任何哀傷或悔恨的神情。眾人望著她這麼漠然的反應,一致同意她神智失常了。
“可是她在你面前哭了,”羅莎插嘴,“你也認為她瘋了嗎?”
“我和法醫在廚房裡待了兩個小時,設法從地板、桌子、廚具上的血跡推敲案發時的情況。在拍照存證後,我們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那些被肢解的屍塊拼湊在一起。我當然認為她瘋了。正常人不會作出這種事來的。”
羅莎咬著鉛筆。“你也知道,這種說法是避重就輕。你只是說這種行為是出於神智失常。可我問的是,依你與她接觸的經驗,你是否認為奧莉芙瘋了?”
“你在鑽牛角尖。就我所知,人瘋了,才會有神智失常的行為。沒錯,我認為奧莉芙瘋了,所以我們才特別謹慎,確定她的法律顧問到場後才叫她寫自白書。對於要先讓她到醫院待一年,找個白痴精神科醫生來鑑定她的精神狀況能否接受治療後,才判斷能否釋放她,我們都覺得匪夷所思。”
“所以,在她被判定心智正常、可以自訴有罪時,你們都大感意外?”
“是的,”他承認,“我們都很詫異。”
到了大約六點,眾人的注意力轉到奧莉芙身上。她手臂上的血跡被小心翼翼地擦下來當證物,每根指甲也都仔細地剪下來,這才帶她上樓盥洗,換上乾淨的衣服。她身上的每件衣服都各用一個塑膠袋包著,放入一輛警車中。一名巡官把黑爾拉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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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雕刻家》六(4)
“我聽說她已經認罪了。”
黑爾點點頭,“差不多。”
羅莎再次插嘴,“差多了。如果你剛才說的都屬實,她根本什麼都沒有承認。她只說她們吵了一架,還有她母親大發雷霆,以及她沒料到會這樣。她沒有說她殺了她們。”
黑爾同意,“這一點我接受。不過她言下之意就是在認罪,所以我才叫她先別開口。我不想讓她在事後宣稱,沒人提醒她有保持沉默的權利。”他喝了一口咖啡,“此外,她也沒有否認是自己殺的,一般無辜的人總會先表明自己的清白,尤其她身上還沾滿了血跡。”
“不過問題是,你在確知真相前,便假設她是有罪的。”
“她當然是首要的嫌疑人。”他淡然地說。
巡官吩咐黑爾把奧莉芙押回分局。“不過在我們找到她的律師前,別讓她開口。一切依法辦理,好嗎?”
黑爾點點頭。“她還有個父親。他現在或許已經在分局等著了。我派了一部車到他上班的地方接他,不過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告訴他的。”
“你最好先去打聽清楚,看在老天的分上,黑爾,如果他仍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你最好說得委婉點,免得那可憐人心臟病發作。先問他有沒有律師,以及是不是要用他自己的律師出面代表他女兒。”
他們要帶奧莉芙上車時,拿了條毛毯裹住她的頭。門外已聚集了一圈圈圍觀的群眾,媒體記者的鎂光燈閃個不停。奧莉芙一出現,大夥就開始起鬨,有個婦人笑著說:“警察先生啊,毛毯有什麼用?想包住那頭大母牛,恐怕要用帳篷才行。她那雙腿,走到哪兒我都認得出來。你幹了什麼事,奧莉芙?”
霍克斯裡轉而描述他和羅伯·馬丁在警局中會面的情形時,羅莎再次插嘴。
“等一下。她在車上有沒有說什麼?”
他回憶了片刻。“她問我喜不喜歡她那身套裝。我說喜歡。”
“你是出於禮貌?”
“不。那套衣服比T恤衫和長褲好看多了。”
“因為原來的衣服上沾了血跡?”
“或許吧。不對,”他搔搔頭髮,自己改口,“我想,是因為那件套裝使她看來更有女人味。有關係嗎?”
羅莎沒有回答,“她還說了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