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李斯略一沉吟,緩緩道,“以臣愚見,此事不妨低調處理。陛下可曉諭群臣,就說相國誤薦嫪毐,按秦法當連坐其罪。不過王上念其多年辛苦,法外施恩:準其辭職告老,迴歸封地河南。但褫奪其‘仲父’尊號,略示薄懲。如此,既可奪其位,削其勢,散其門客,又能彰顯陛下洪恩浩蕩,令群臣心悅誠服……”
我再三思量,也只好如此。但是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便命李斯立即擬旨,立即宣示,讓那呂不韋滾得越快越好!
“等等!”我叫住匆匆離去的李斯,厲聲道,“待那呂不韋回到河南封地,你亦要派人監視,定期將他的行蹤稟報於朕。若其有異常舉動……哼!”
義絕(二)
多年以後,想起叔父的死,我曾有過自責。但在當時,我只是冷笑一聲,對自己說:他乃咎由自取。
呂不韋被勒令卸去官職,就國河南。本應如喪考妣的他卻是淡然處之。
出咸陽那天,他微笑著對前來送行的百官拱手道別,昂然上路。後面浩浩蕩蕩跟隨著三千門客,儼然一方諸侯出行之勢;
到了封地,成千上萬的百姓夾道歡迎,彷彿他是凱旋的英雄;
呂不韋甫一就國,即宣佈減免租賦,一時百姓感激涕零,高呼萬歲……
這些都只能令我生氣而已。真正但是更令我驚懼的訊息還在後面——各國諸侯的使者身攜重金,蜂擁而至,試圖遊說呂不韋為其所用!
諸侯看重呂不韋的是什麼?是他富可敵國的鉅額財富?是他一呼百應的眾多門客?還是他相秦十餘載的崇高聲望?
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對秦國政事民情、山川地理以及宮闈私密的瞭若指掌!想到這些,我的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彷彿見到呂不韋與列國諸侯把盞言歡,密議攻秦的場景……
但是,我能將他怎樣?即便不提呂不韋為相時的嘔心瀝血,他於我亦有教養之恩、擁立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