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又對著前方的空氣笑了笑,很開心,他說,我先不結婚,等你跟梓墨婚禮時我還要做伴郎,我肯定比他帥,到時候你後悔也晚了!
我捂住嘴,眼淚順著指縫滴落,我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在高溪面前,失了分寸。他非得要我為他大哭一場嗎,放手了,看著我幸福,他還嫌做的不夠,還要一直守到我結婚,等到我真正幸福?
他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從口袋裡掏出了藍格子的棉布手帕,伸手為我擦去了臉上的淚,他笑著,他說,對不起,說好再也不讓你的哭的……
鼻端縈繞的是那淡淡的青草和薄荷的味道,一點也不同與顧梓墨身上常年散不去淡淡的藥香,高溪,對不起,我沒辦法放棄梓墨,對不起,我能對你說的只有這句對不起……
到了醫院,高溪沒有跟我上樓,我上到六樓視窗的時候,高溪的車子依然停在樓下,我轉身進了樓梯洗手間,洗了把臉,補了補妝,儘管知道是徒然,我還是想做些掩飾,提著路上買的那碗麵片兒進顧梓墨病房的時候,他正半靠在床頭看書,栗色的頭髮垂在額前,修長白皙的手指翻著書頁,恬靜安詳,感覺到門口的動靜,他抬了抬頭,衝著我笑了笑,儘管蒼白,儘管憔悴,儘管只是嘴角扯出的微小弧度,我的心卻是被滿滿的充漲著甜蜜,如果每日可見他如斯笑顏,我對上蒼充滿感恩!
我也笑了下,問了句,不累嗎?怎麼看起書來了?
他無奈的笑,他說,豐收的童話書,昨天忘了帶走了,隨便翻翻。
我看了一眼彩頁封皮,是《海的女兒》,我把那碗麵片收拾好,遞給他,粥被我燒糊了,你只能吃這個了……
他愣了下,我立刻解釋,我嘗過的,很清淡,唐老師說麵食很好消化,你……
“你不要緊張,我沒說不吃。”他略有些戲謔的打斷我的話,我是敏感的過頭了,遞給他勺子,惡狠狠的說了句,你要還是吃半碗不到,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拿起勺子,攪了下,吃了一口,問了句,“出什麼事了?”
我抬眼看著他,沒有吭聲,他說,“你哭過了,還喝了酒,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粥燒糊了,自從知道我生病,你從來沒讓我吃過外面的東西……”
我剜了他一眼,把頭轉向另一邊,對他說,知道你有當偵探的潛質,沒必要這麼明顯的表示你有多聰明吧!
“我……”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說,“既然你覺得我沒必要知道,我也不是非要問的,你不要發脾氣。”
我低頭想了會兒,還是把東子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他聽完,沉默了會兒,我看他手裡託著的那碗麵片有點糊了,卻還是跟沒動一樣,就把它從顧梓墨手裡奪了出來,收拾了下,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看見我的舉動,他有些哭笑不得,他有些委屈地說了句,小凌,我又沒說什麼……
我沒有理他,我轉身坐在了沙發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能看到他,我說,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跟雨楠一定能解決的,若是……那也只能認栽!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無間道》裡的那句臺詞,“出來混,遲早要還的!”當時我跟雨楠在電影院差點沒笑噴,從來只當是尋常,可是生活真的能讓電影裡的真實呈現在我們面前,不管我們願意與否,與浩瀚強大的命運相比,人不過是撼樹的蚍蜉,太過渺小,永恆的或許只有感情而已。
顧梓墨一直沉默的靠在床頭,眼睛盯著窗外,他問了句,小凌,你累嗎?
我愣了下,然後起身走至他的床頭,趴在了他的身邊,我握著他的手,我對他說,梓墨,我不累,能為你們付出,我一直都很快樂,我從小就只有媽媽一個親人,現在我的身邊有你,有豐收,有東子哥,有雨楠,還有高溪……我一點都不累,累的是你,我脾氣不好,常常衝你發脾氣,莫名其妙的,可是,你從來也不曾怪過我,你只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著,讓我自己想通,你不要亂想,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手術完恢復健康,我們還要去喀納斯……
他沉默了會,然後笑了下,他說,小凌,你突然間這樣溫柔,我怎麼覺得你另有所圖?
我一下子抬起頭,剜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又重新回到沙發上窩著,對他說,我困了,一會兒護士打針的時候叫我起來!
我眼角的餘光瞥到他勾起的嘴角,知道他已經不彆扭著,胡思亂想著是他拖累了我,放下心來,我沉沉的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繁星點點,我的身上搭著厚厚的絨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