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依舊斯文溫潤,淡定如昔,盛羽再次冷笑,他可真是一慣的好氣度,好胸襟,好一派粉飾太平。
她安坐不動,任他捋起她一縷烏絲,小心翼翼地避開頸項上的傷口,用玉梳輕輕梳理著。
一梳梳到尾,永無舉案齊眉。
那一年,他也曾經為她在燈下梳過頭,雲鬢挽就,粉頰生春,眼波顧盼,兩情繾綣。
可惜,世事無常……
盛羽閉了閉眼,強按下心頭湧上的那股酸楚,狠心道:“別再叫我夫人,我不敢當。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感謝你剛才陪我演了那場戲。”
葉朝扉不緊不慢專注著手上那把墨玉青絲,好像那就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事,“你又怎知我適才是在演戲?”他幫她梳順了頭髮,如玉長指穿過那片柔絲,竟然信手為她做起頭部按摩來,“你又怎知,我不是藉著你給的這個機會,對你一吐肺腑衷腸?”
盛羽被他的觸碰激得渾身一震,那晚的血腥恐懼再次湧上心頭,身體一陣陣地發冷發抖,她沒辦法再繼續裝作淡然,條件反射地推開他,慌不迭就想逃跑。
葉朝扉手一轉,輕鬆松托住她的後腦往身前猛地一帶,盛羽便身不由己跌入他的懷抱。
逃不脫的,她逃不出他的掌心,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她早就該明白。
盛羽深深吸氣,仰首冷笑:“衷腸?像你這樣負了一個女子又一個女子的狠心人,會有真心衷腸?別說笑了。三年前你為權勢性命負了我,三年後,你為我負了阿十,葉朝扉,你真的有心嗎?”
“那你呢?你又有心嗎?你的眼睛瞎了,可你的心難道也瞎了?”葉朝扉捧住她的臉,任她在自己身上拚命捶打。他死死盯著她,心裡湧起一股深深的恨意,卻弄不清究竟是恨自己,還是恨她。
“方才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話,我葉朝扉從未把別人當我妻子,在我心裡,從頭至尾只有你,只有你盛羽才是我的妻子。”
盛羽掙不脫他,她捶著他的雙臂尖銳地叫起來,“什麼叫妻子?被你□就是你的妻子?葉朝扉,你腦子有病就趕緊去治,我不會做你妻子,今生今世你都休想!”
他被她點燃了心頭那把火,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心機深沉,刻薄狠毒。
剛才他早就看出來她在作戲,他也明白盛羽的心裡根本不顧忌他是否看出來,她算準了他沒辦法不對她心軟。
是的,他明白她的恨意。她恨阿十當年欺她騙她,為了一己私心在錦陽宮數百人面前黑白顛倒,指鹿為馬,叫她一個弱女子辨無可辨,幾乎被置於死地。
所以今天,她也要阿十受同樣的苦,同樣的冤曲,還要他這個做人丈夫的參與同謀,在眾人面前親口承認自己從未當過阿十是妻子。一切的一切,除了身份互換,宛如昨日重現。
可她又明不明白,第一次她受傷,第二次阿十受傷,可隔了三年的前後兩次,他卻被傷了兩次,只不過兩次都是為著同一個人,為了她。
阿羽,阿羽,他心裡的那個阿羽究竟去了哪裡?他苦苦挽留的,不過是一場幻夢,還是破碎了的幻夢,真不如永遠不要叫他醒來。
他們,到底是回不去了。
葉朝扉捏著她的脖子將她按到妝臺上,他盯她半響,細長的雙眼微微一彎,冷冷笑意像溢位凍湖的冰水,“是啊,我有病,我□你,可是那晚又是誰在我身下婉轉承歡?阿羽,當時你暈過去了,你不知道我們一起盡歡了多少次,你這副身子的每一寸每一角我都看過碰過親過,你在昏睡中仍然緊緊抱著我哭,都這樣了,你還敢說你沒感覺,敢說你心裡一點都沒有我?!”
“你……”
盛羽羞憤欲絕,如粉煙霞從臉籠到脖子,漸漸滑入那窄窄如一線天的青色衣領,就連墨玉烏絲下那隻瑩潤可愛的耳垂,也悄然變成了透明的粉紅色。
“你無恥!我怎麼可能……”
“你有,我親眼所見。要是你不信,我不介意再試一次。”他威脅地湊近她。
那日她醒來就已經失去記憶,現在將那些破碎的片段連在一起,依舊是窺不清全域性,按照常理推斷,她的確是應該和他已經……
盛羽雙手揪緊他的雙臂,抿一抿唇,也報以冷笑,“你知道的,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你們那些因為女子失節,而甘願從此伺身仇人的歪理我不懂,即使我被迫和你苟合過,那又怎樣?那隻能更加證明你是個禽獸,我沒可能喜歡禽獸,更沒可能對一個禽獸有感覺!”
“盛羽!”葉朝扉怒極,雙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