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訴你的是,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成功。那就是,能夠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自己的一生。”而他,已經永遠失去了這個資格。
他沒有說後半句,不過,連翹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笑笑,她不接話茬。
有時候,裝聾做啞也是女人的必備武器。
在她的心裡,對於易紹天這個人吧,經過這麼長長的幾年,她早就不恨了。至於他和邢婉之間的事兒,她很遺憾,也替他難過。能夠理解他,能夠諒解他,但卻永遠都無法再回應他。
命運的牽強,誰也沒有辦法。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說過了……
於是乎。
她笑著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一會兒家裡該催了!”
抿了抿唇,易紹天沒有勉強,也站起身來。
“我送你吧!是回邢宅?”
“是的。”連翹點頭。
……
汽車飛快的駛離了公大熟悉的校園,兩旁熟悉的景物慢慢退去,正如他倆曾經的過往。
那年那月,一心痴戀他的小姑娘,變成了別人的妻子,別人的母親。
那年那月,彼此傾心的戀人,終將天涯海角。
青春,朝氣,年少輕狂這些詞永遠都不會再屬於他們了。
兩個人心裡都清楚的知道,這也許是他倆這輩子最後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談話了。
從今以後,山迢迢,水迢迢,只怕是見面無期——
幾十分鐘後,汽車停在了邢宅的外面。
和邢婉離婚後,易紹天已經不再踏入邢宅半步。乍然站在這兒,站到這些年來的折騰,心裡不免有些酸楚。和剛才一樣,他先下了車,然後繞過來替她開啟了副駕的車門兒。
“翹翹,再見!”
牽了牽唇,連翹站在他的面前,眨巴著眼,笑著禮貌地伸出了右手:“天哥,祝你一路順風!”
久違的稱呼,讓易紹天差點兒卡了喉。
薄唇輕輕一抿,他伸出手來與她重重一握,嘶啞的聲音近乎哽咽,“翹翹,你也要……保重!”
“保重。”
相握不足十秒,她收回了手。
眉頭緊蹙,易紹天望了望空掉的手,下巴微微一昂,將手插在了警服的褲兜兒裡,在冬日的雪地裡,將身體斜斜地倚靠在了車身上,眸色黯淡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眼看她的身影越來越遠,他突地直起身來,鬼使神差地又喚了一聲,那聲音悽愴得,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
“翹翹——”
長長的尾音,哽咽的聲音,成功阻止了連翹的腳步。
她轉過頭瞅他,沒有忽略掉他眸底片刻的迷離。她微微勾唇,笑盈盈地問:
“還有事兒嗎?”
眼眶一紅,易紹天再次低喃了一聲她的名字,卻又沒有下文了。
他目光所及的女孩,就站在那兒了,雪地上,繫著長長的紅圍巾,圍巾隨著風雨在飄蕩。雪花落在她的肩膀,正如那年的小年夜,他倆第一次約會,他替她撣去肩上的雪花,她卻開心地捧著一把雪,拉開他的衣領就塞了進去。
她還是她,巧笑倩兮,有著世界上最甜美的笑容。
而他,卻不再是他了,再也笑不出來。
視線迷糊了眼睛,他勉強拉扯著自己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來,任由往事如鹽般灑在自己心底的傷口上。
終究——
他還是將插在褲兜裡的右手拿了出來,朝她輕輕地揮了一揮,一聲兒都沒有出。
其實,世界上還有一種愛。
叫著放手。
——★——
連翹和火哥結婚幾年了,可是一起過年還是第一次。
六年前,他們感情甚篤的時候,還沒有停到過年,她去X市培訓,結果就出事兒了。
這一去,就是漫長的六年。
農曆除夕。
家家戶戶貼門神,貼春聯,貼年畫,掛門籠,景裡也不例外。這天一大早。連翹首先接到的就是來自老爸的命令,讓她帶著老公和孩子們一起回家,要給亡母納蘭女士上香。
上香,是存者對死亡親人唯一的祭奠方式。
在中國,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這麼做。
從M國接回了納蘭女士的骨灰後,連爸沒有住在火哥安排的房屋裡,而是依舊住在這幢老舊的房屋,說是老了不講究,也習慣了,老鄰居都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