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轉過臉去,抹了把臉。
那一天……
那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而那些往事,對他來說,卻成為了一段永遠都不堪回首的記憶。
那一天是他的妻子執意與他分居並搬到渭來苑居住的第五個年頭,同時,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去看當時已經15歲的邢婉,這個他一次不慎的失足而意外帶來的女兒。
因為那天,邢婉病危。
而同樣也是那一天,全是由木質材料建成的渭來苑失火,大火漫天后,他執愛了一生的女人永遠的離世了。
他永遠也無法忘掉自己接到電話時那種痛苦無助的心情,宛如胸口被人狠狠插了一把刀子似的,而這刀傷從此再也沒有人能夠醫治。
可是,直到她離世,他也沒有得到她的原諒。
直到她離世,分居了整整五年,她也沒有再和他講過一句話。
追悔裡……
長相思,催心肝!
“……嗚……遠征……你千萬要明察啊……跟我可真的沒有半點兒關係啊……”
他臉上冷漠的表情讓柳眉的淚水更來得大發了,要是派她去幹旱的地區賑災,一個人能抵得了一個大水庫的儲存量。
當然,表演也是需要觀眾的。
很顯然,她的表演失敗了,因為耀眼的陽光穿透了雲層,很快便將晨間的霧氣全都散盡……
從她身上收回了視線,邢老爺子望了兒子一眼,那眼睛裡的痛苦無以復加。
“烈火,雅如,等一等……”
邢烈火看著他,沒有吱聲兒,但腳步卻是停下來了,而沈老太太卻有些吃力地避開了眼睛,望向旁邊的連翹。
疏遠,懼意,太過明顯!
她那神情戒備的樣子,完全都不肯多親近他一絲一毫的表情,將邢老爺子那顆心揪得生疼生疼的。
有什麼樣兒的因,就有什麼樣兒的果。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下的孽,所以,他半點兒都不怪她。她有怨有恨,都是應該的。
而如今,他所有的希翼,不過就是她還能多看他幾眼罷了。
一大把年紀了,他也顧不得四周眾人詫異的目光,慢騰騰地從脖子上取出掛在衣服裡面的一個東西來,那是用一根兒紅繩拴在一起的兩顆戒指。
沒錯,就是很普通的那種紅繩兒,大概因為年代久遠了,已經完全褪色了,呈現著一片灰白。
兩顆戒指,瞧一眼便知是一對兒,其中一枚稍小的戒指上有著被火焚燒過的明顯痕跡,斑斑點點……而他卻一直掛在胸前,寸步不離。
柳眉瞧到,再次表示很受傷。
不過邢老爺子這時候哪裡能瞧得到她?!只見他吃力地扯開了紅繩兒,取下那顆被火焚過的戒指來,顫抖著手牽過沈老太太的手,將戒指放到了她的手心,輕聲說。
“雅如,你這是你的,拿好。”
哪料,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沈老太太慌亂縮回了手,扭過頭去不看他……
“對不起……雅如……原諒我……”
看著漠視自己的妻兒,邢老爺子有些哽咽著開口,“……雅如,我知道你心裡怨恨我,孩子們也怨恨我,有今天的下場,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怨不得旁人……但是……戒指,戴上……”
說完,他執著地看著她,那目光裡難以掩藏的哀求,讓沈老太太似乎心軟了,還真就接過了戒指。
拿在手裡她仔細地瞧著戒指,裡面似乎刻著兩行蠅頭的小字,她瞧不清楚,但瞧的樣子卻十分仔細。
“雅如……你還記得它嗎?……”見到她研究的表情,邢老爺子激動地伸出手就握緊了她的手。
而沈老太太卻被他嚇得退後了一步,眼神裡滿是距離和抗拒,驚慌地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雅如……”邢老爺子輕聲兒喚著拉過她的手來,將那枚戒指輕輕套在她蒼老得滿是皺紋的中指上,深吸了一口氣,極小聲的說了幾個字。
“邢遠征,沈雅如,情深不壽。”
聞言,沈老太太一哆嗦,剛才還蠻平靜的臉上再次驚慌失措了起來,手指緊緊捏在一起,直到捏得發白,然後猛地伸出手去就推開了他,那突然聚起的力氣大得直接將他推得踉蹌了好幾步。
“……你……你走……我不要……我不認識你……我不要你的東西……”
然後,她像個受到驚嚇般慌亂地將手上的戒指脫了下來,直接一揮手就丟到了地上,站在原地驚恐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