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之中無父子,唐惜春眯著眼睛打量老爹,問,“誰先搖?”
色子已在唐惜春手中,唐盛做個請的手勢。
很久以後唐惜春回憶這個讓他丟臉丟到沒臉的晚上,都覺著肯定是見了鬼!那色子是他慣玩兒的,裡頭灌了鉛的。他以前常用來逗小丫環們玩兒,贏一局就要香一口,助他佔了不少便宜。
唐惜春原本是想在唐盛身上發筆小財,結果初師不利。唐惜春只是微微驚訝,覺著自己剛剛貓命重生一年不到,可能是太久沒玩兒,對這色子不大熟,大手一揮,狀作瀟灑,“這局算我送老爹個開門紅。再來!”
唐惜時依舊將銀子押在唐盛那邊,唐惜夏輸了個小錁子,怪心疼的,他咬咬唇,默不吭氣的又捏個小錁子出來,悄悄的擱在了父親那邊,唐惜春鬼叫,“唐惜夏,你叛變的也太快了吧!”
唐惜夏小臉兒微紅,強詞解釋,“上一把押的大哥,這把押父親,輪著來。”
唐惜春道,“惜夏,你這樣立場不堅定的傢伙是發不了財的!”
唐惜春第二次輸的時候,唐惜夏完全忘了他先時說的輪著下注的話,在心裡慢慢盤算著,只要大哥再輸幾把,他就能將輸去的銀錁子贏回來了。
唐惜夏覺著,可能是祖宗聽到了他的祈禱,才沒讓他破財吧。唐惜春輸的要去當褲子的時候,唐惜夏不僅將輸去的銀錁子贏了回來,還順帶發了筆小財。
唐惜春鬼叫,“今天真是見鬼了,怎麼可能是我一直輸!爹,你是不是色子裡做手腳!”
“色子是你的,也是你搖的。”唐盛微笑,“惜春,願賭服輸。你要是再想賭,先拿銀子來。”他並不擅賭,只是在家裡想贏一家之主的銀子,除非一家之主情願,否則這不是白日發夢麼!他這傻兒子,還真是……
唐惜春響亮的抽嗒一聲,可憐巴巴的看向唐盛,“要不爹你借我幾兩?”然後他死都不還!
唐盛道,“你一個月五兩月例,一年六十兩,五年三百兩。”對羅氏道,“取三百兩銀子來,算是惜春預支的五年月例銀子。”問唐惜春,“賭不賭?”
唐惜春哭喪著臉,嚎道,“爹,你真是我親爹啊!不但要榨乾我的私房,還打上我五年月例的主意!我才不會上你的當!”要是上輩子,賭就賭了!現在麼,他,他死都不賭!
唐盛微微一笑,“還算你聰明。”指指桌上的銀子,對唐惜時唐惜夏道,“你們分了吧。”
唐惜春那叫一個眼紅,嘟囔,“爹,我也是你兒子啊,你不給我一份。”
唐惜時一拉唐惜夏的手,敏捷無比的堵唐惜春的嘴,“謝謝義父,謝謝大哥!”
唐惜夏喜滋滋的數了兩遍分到手裡的銀錁子,喜笑顏開,有樣學樣,“謝謝父親,謝謝大哥。”虧得他沒押大哥,不然得跟著大哥一道破產。果然是父親更可靠啊!
唐惜春虛點這兩個傢伙,哼哼,“沒良心,都沒良心!虧得大哥以前那麼疼你們!”
唐惜夏發了小財,見他哥怨念頗深,好意相問,“哥,要不,我再還你一半吧?”
唐惜春跳腳炸毛,“你是覺著我輸不起麼?!”士可殺不可辱啊!要還就全都還來!還一半算什麼意思!這摳門小子!
唐惜夏實誠的一搖頭,“我是覺著大哥好像很心疼銀子。”
“屁話!我十五年的積蓄全輸了,能不心疼!”
唐惜夏實誠道,“哥,你十五年就攢了這麼一點銀子啊!”
“什麼叫一點銀子!”唐惜春一幅過來人的口氣,道,“以前咱們家可沒這麼有錢,我小時候窮的很,天天蘿蔔白菜吃頓肉就是過年,哪來的月例銀子?後來老爹發了家,才有月例一說,你好命,哪裡過過苦日子喲。”
唐惜夏驚,“真的啊?”
“那可不!”唐惜春習慣性鬼扯,說些沒邊際的話,“我小時候天天抗著鋤頭下田,就為了多打二斗稻米供老爹唸書考功名。”
唐老太太笑,“你大哥小時候去家裡田地看到佃戶在插秧種稻米,聽說秧苗到秋天就能長成稻米。他問我說,祖母,怎麼秧苗種下去秋天就能長成稻米了啊?我隨口一說,咱們家那是寶地,不論種什麼都能快快長大。然後,你大哥就自己跑秧田裡站著不出來了,說等到秋天就能跟秧苗一起長大了。”
所以,唐惜春的鬼扯其實是有遺傳因素的。
唐惜夏則眉眼彎彎直樂,原來大哥也有那麼笨的時候啊。
唐惜春輸了銀子,心疼了半夜,待得子時很是出去囂張的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