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李老國公一生,似是動了無數次卸甲歸田的念頭,若是李蒙娶了那位娘娘,怕是先皇早就允了他歸鄉了。先皇伸手攔下此事,就是為了以後一直重用李老國公。信國公府深受兩代隆恩,真是讓人羨慕啊……”江道奇嘆道。
江道奇乃是當世另一大族“吳州江氏”的家主,今年四十有餘,他們家世居江南,財帛驚人,楚悅造反時,提供了無數錢糧,也算是極大的攻城。他的堂姐嫁入了信國公府,正是張諾的髮妻,為了避嫌,大楚立國後,江道奇沒入朝堂,而是常年在國子監執教,是一位通曉百家的鴻儒。
他雖未入朝堂,但作為補償,他族中子弟紛紛出仕後,都在各部佔據了一席之地。如今,江氏儼然是張氏的忠實盟友,江道奇想要在這場君臣博弈裡抽身事外,幾乎是不能了。
“每次在張兄這裡一坐,回去就要煩惱半天啊。你上次託我辦的事辦砸了,我共準備了一十七人,共計九人被挑進信國公府中待選,最後沒有一個能進去。也不知那邱老太君究竟是如何選人的,那些孩子明明無論長相還是資質都是上上之選,我甚至給他們編造了催人淚下的身世準備以情動人,就這樣,竟一個都沒有能進府的。”
“什麼?”張諾意外道,“一個都沒有?”
江道奇見這位“不怒自威”的晉國公也會驚訝,不由得輕笑道:“嗯,一個都沒有。我看這信國公府,若真有高人,怕就是那位邱老太君了。唔,觀她最近行事,說不定真有可能。”
“江兄休要說笑!”
“我說真的。罷了,知道你一向瞧不起婦人。今日在你府上坐了許久,回去後我夫人又要嘮叨了。對了,你有沒有收到李茂送的‘三國殺’?”
張諾皺了皺眉。
江道奇就是喜歡看張諾變臉,這般說也都是故意。見張諾皺眉,江道奇暢快地大笑,“你肯定收了,晉國公要沒有收,你後面那群小心眼也沒人敢伸手要了。來來來,把你那套給我,我久不入朝堂,那李茂小兒竟把我忘了……”
“我也就一套!”
“你就說不慎遺失,再來一套就是。我一國子監博士去要,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讓你子侄兒們去要!”
“要了,沒要到……”
“你不是要走嗎?快滾!”
北園,持雲院裡。
李茂又一次被母親的枕頭給砸了出去。
自從顧卿病了,李茂不知是動了哪根“孝子”的筋,每天上朝前都要來持雲院裡問候下顧卿身體好了沒有,起了沒有,昨天吃了什麼,有沒有其他不適。到下了朝,更是呆在持雲院不走,親自端茶遞水,噓寒問暖不說,就連顧卿在屋子裡走走,都要搶著去攙扶,讓顧卿煩不勝煩。
這李茂論年紀,都已經可以做她的爸爸了,這麼一個四十好幾的大叔(注,還不是美大叔),一天到晚湊在她身邊,左一聲“娘”,右一聲“娘”,真的能把人逼瘋,弄的她一聽到李茂喊娘,她就想罵“娘”。
而且,她是感冒了,不是摔斷了胳膊和腿好嗎?下個地就來攙,她變成個老太太已經夠搓火的了,這李茂還來天天刷存在感,讓她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年老體弱!
為此,顧卿是各種苦口婆心,從朝堂需要你著手,直說到你得看看你孩子的功課不是吧?你媳婦一天到晚管家,辛苦半天也想看到你是吧?她愣是嘴巴都說幹了勸著他回去,他就是死皮賴臉不走。
後來還是她火了,隨手抄起一個什麼東西砸了過去,才把他給趕出去了。
要說這李茂,也是個怪人,好好說話吧,他就是不聽,可是她一板起臉,直接上手摔東西打人,他倒是一臉心悅誠服地從了。
這讓顧卿不禁壞心眼的想,這李茂是不是有輕微的虐1待1狂傾向,所以才這麼順著毛摸不行,打著倒走的。
還是說,李茂會方氏這般惡毒的婦人夫妻和諧至今,也是因為那方氏有什麼了不起的手段,讓李茂滿足了?
哎,她最近真是太寂寞了,老是胡思亂想。
話說回來,就連李茂和方氏都知道刷下存在感,天天跑來清安問好,自家兩個便宜孫子小呆和小胖每天早上就來一下,然後就沒影子了。
兩屁小孩到底在忙什麼啊!
話說李銳,還真是忙。
李銳從進入秋天開始,就被他叔叔委託,開始幫著府裡做一些雜事。
各府過年,每年幾乎都是從秋天就開始準備的。各地莊子裡收成了作物,要在秋收後開始清點,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