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任天棄才咬著牙下了決心,其實大娘與三娘還沒什麼,最重要的是二孃,只有在她身上才能讓天棄感受到那種母愛的呵護,她一向嬌柔多病,在那大牢裡可不能呆久了。
與那陳老六告了辭,天棄便上岸而去,剛到大街,就見到那些認識他的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知道這事不小,合州城的人多半都知道了。
第31章 自投羅網(2)
不多時,就到了縣衙,見門首站著兩名衙差,旁邊架著一個大鼓,見下面放著一個木錘,拿起來就“咚咚”的一陣亂擊。
見到有名少年擊鼓,兩名衙差就過來喝道:“你這小子,為何擊鼓?”
任天棄道:“我來告狀?”
一名衙差道:“你想告誰?可有狀紙?”
任天棄道:“我告馬花嬌逼良為娼,陷害好人,沒有狀紙。”
聽說有人要告馬花嬌,那衙差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道:“你是……”
任天棄道:“任天棄。”
聞到這名字,兩名衙差一下子變了臉色,一人伸手就把他的手臂抓住道:“原來任天棄就是你這小子,膽子不小啊,竟敢到‘聚豔坊’去傷人,還將朝廷重犯的女兒拐了去。”
任天棄什麼也不想說,只道:“告訴馬花嬌,就說我任天棄好漢做事好漢當,已經到了衙門,讓她放了我大娘和二孃。”
這時只聽見衙門裡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卻是縣官聞鼓升堂,那兩名衙差連忙帶了任天棄進去。
穿過一個庭院,就是合州城的縣衙大堂,裡面已站著兩排身穿黑色皂服,手持夾棍的衙差,而大堂公案之上,卻端著一個四十來歲,頭戴烏紗,身著深藍色綢緞圓領繡花大袍,腳踏粉底皂靴的男子,只是頭小眼小,尖嘴猴腮,三絡鬍鬚,獐頭鼠目的毫無官員氣派。
任天棄雖不見過此人,但早就聽說過,這縣令姓胡名世學,是柳州人士,家裡好像與宮裡正受寵的太監高力士有些淵源,才撈到了這個七品縣官之職,為人卻是又好色來又貪財,有個綽號,叫做“多多益善”。
那胡世舉見到門口衙差帶人進來跪在堂下,便一拍驚堂木,打著官腔道:“下跪何人,有何冤屈,速速講來,本官為你作主。”
一名衙差道:“老爺,這就是馬老闆告下的任天棄,如今他投案來了。”
胡世舉得過馬花嬌不少的好處,最近更是痴迷上了朱絳仙,巴不得能有機會一效犬馬之勞,當下道:“好啊,你這小賊總算懼於本官之威,前來投案,快說,那袁寶琴你把她拐到那裡去了,若是交代得清楚,還可少一頓皮肉之苦。”
任天棄自然不會說袁寶琴的去向,便道:“袁姑娘跟著老王走了,他們去了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
胡世舉一變臉色,道:“你這小賊,到了這裡,還敢嘴硬,看來不讓你嚐嚐本官的厲害,你是不會講了。”
說著就喝了一聲:“來啊,先打這小賊三十殺威棍。”
聽著左右應合,就有四人走了出來,兩人將天棄按在地上,兩人拿著夾棍就向著他的屁股上打,只打得兩下,天棄就痛得亂叫起來,而那拿著夾棍的衙差卻只是冷笑,手下毫不減勁兒。
原來這夾棍打人,其中甚有學問,從來州縣衙門,掌刑的衙差,這夾棍子打人,都是要預先操練熟的,有些雖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傷,亦有些下死的打,但見面板紅腫,而內裡卻受傷甚重。有人說凡為掌刑衙差的,預先操練這打人的法子,是用一塊豆腐擺在地下,拿棍子打上去,只准有響聲,不準打破。等到打完,裡頭的豆腐都爛了,外面依舊是整整方方的一塊,絲毫無動,這方是第一把能手。凡是犯罪的人,曉得自己理屈,今日難免責打,必須預先花錢給這個掌刑的,託他留情些,這棍子下去,是有分寸的,只要打得響,縱然皮破血流,決無妨事,過兩天就會好的。若是不花錢,這棍子打下來,記記是死的,大腿上不免就要受傷。此是天下當衙差的通病。除非廢去夾棍不用,如若留著此刑,他們這個權柄是有的,老爺縱然明知道,也無可奈何。
此時那掌刑的衙差見著任天棄是個窮小子,銀子未進腰包,心中自然火起,心中這一火起,力道未免就大了些,等到三十殺威棍打下來,任天棄的屁股、大腿處已經是皮開肉綻,沒有一塊好肉,整個下身都淌著血,已是昏暈在地。
那胡世舉打人打得多了,見到任天棄的慘狀,只是發聲冷笑,嘴巴嘟了嘟,便有一名衙差拿了冷水來嘴裡含著對任天棄猛的噴了幾口,他才悠悠的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