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場的學徒匠師。而牛皋是造私船的,簡單的漁船小舟不在話下,刀功很不錯。另外六個上都人,各有一技之長,只是經驗上還欠缺。
丁修牛皋沒地方去,就住在紅萸船工宿舍裡。這三天,兩人也幫著墨紫過過眼。丁修近匠師級,自是對人一看就明。牛皋是個體戶,三日下來,隱隱有些當頭的架勢。
墨紫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這兩人,弄得好,將會成為她得力的幫手。
丁修有個五歲兒子丁丁,與兩三歲的妞妞成了好朋友。這不,兩人正在花圃那裡捉蝴蝶。孩子的笑聲特別清澄,咯咯嘻嘻的,令人不由跟著笑。別看牛皋大老粗,孩兒心性,見招工收尾了,就去和兩個孩子鬧。
墨紫見一大兩小有點玩瘋了的樣子,搖搖頭,側臉去看丁修,發現他眼圈紅了。
“丁師傅,你不用急眼,牛皋看著笨,心還挺細的,不會傷到孩子。”以為他擔心牛皋笨手笨腳,她安慰一下。
“墨哥誤會了。我只是看到妞妞,就想起失散的小女兒,她今年也兩歲,卻不知同她孃親流落何方。我拙荊本是殷實之戶的女兒,未曾吃過苦,沒想到——”一場莫名的戰亂,令一家人失去所有,如今甚至不知妻女是否尚在人世。
因親人而欲落淚的男子,墨紫覺得至情至性,沒有半點軟弱的模樣。不過,丁修這麼一說,她腦中叮鈴亂響,猶如倒車一樣,就突然想起那位賣給她梳子的大嬸來。
“丁師傅,你妻子和女兒可有什麼特徵?”問問清楚,免得空歡喜。
“我妻相貌端莊,我女兒伶俐可愛。”丁修描述特徵如此。
墨紫眉毛一聳,“丁師傅,所謂特徵呢,就是與眾不同的地方,好比有麻子啦,胎記啦,少胳膊少腿啦。我在六月裡看到過一對玉陵逃難來的母女在集市上賣雜貨,聽那位大嬸說,女兒兩歲,夫君好像是在宮裡當工匠,路上失散了。”
注意到丁修眼睛越來越亮,她說得更起勁,“那位大嬸說投靠的親戚騙了她的銀子,只好當了首飾做點小買賣,怎樣都要留在上都等相公和兒子。我跟她買了一把舊梳子,已經不能梳頭的梳子,不過上面的牡丹——呃,疼啊”
原來手腕被丁修一把抓住了,且往死裡掐,手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這當然是因為丁修太激動的緣故。
“那定是我妻女,梳子從我一本書中掉出,我妻瞧著喜歡,便帶在了身上。不知墨哥在何處看見她倆?”人為情動,最是真心。丁修這麼個俊男,連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在城南慶民坊見到的。不過,她那些貨實在也賣不出去的樣子,倒是她自帶解渴的後山泉水很是甘甜,就建議她改賣水。她說她要趕在城門開的一大早,你若起早些,從南邊三門守起,沒準會有收穫。若然不行,就從山中有泉的城郊村落找。既然你們一家人都已經在上都了,一定會見面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這夫妻二人,一個幫她恢復了記憶,一個將要幫她造船。她也算作了樁大好事。
半年來,丁修第一次聽到妻女的下落,哪裡還待得住。
牛皋如今跟他是好兄弟,聽了前因後果,便跟墨紫請個假,拉著他直奔上都南城去打聽。
墨紫對著丁丁和妞妞大眼瞪小眼,最後被兩人拉著玩捉迷藏的遊戲。
妞妞還小,不會躲。可丁丁鬼精的,帶著她就在花圃前後東貓西藏。還挺費工夫找。
墨紫正趴在地上學貓叫,想把孩子引出來,沒注意門前來了兩個人。
“紅萸船場既然過了三關,怎麼還是門可羅雀?我瞧你閒得沒事幹,一個人在這兒貓撲蝶。”男子的聲音傲然不已。
墨紫跳起來,回身一看,是閩松。
“松少爺,稀客啊我正跟孩子們玩呢。”叫了丁丁和妞妞出來,裘大東把他們帶到後面去,她打量著閩松,見他布衫布褲單布鞋,奇道,“你家破產了?”
破產這詞,不是很古,所以閩松一愣,但就像蛔蟲一樣,反應得很快,“你才破產了。”
“日升沒倒的話,松少爺為何穿得這麼——老百姓?”就是寒磣。
閩松不接她的茬,瞧瞧四周,樓雖然新,地方卻小,心裡不情願,又想到老爺子的命令,冷冷站在原地哼氣。
墨紫看不明白,嘗試瞭解對方心理,問道,“難道松少爺是來找我請客?那常吉和陳志怎的沒同你一起來?我說好了也請他們的。”而她沒記錯的話,他大少爺已經很明確拒絕了她的熱情邀請。
閩松皺了老半天的眉頭,放低了聲音,說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