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賞面一見?”氣弱,卻強撐著不歇,痛苦中還彬彬有禮。
這樣的聲音,她心不夠狠,拒絕不了。
墨紫重重吐口氣,開腔已經客氣,“元……,見上一面倒無妨。”
在如何稱呼上為難了一下,因為實在聽不出那男子的年齡。似乎蒼老,又似乎病重引起的音變。叫公子,怕過年輕。叫先生,怕人沒那個學歷。叫老爺,又怕是個中年大叔。
她輕輕將那道門縫推緊,轉身瞥一眼抹汗的周文,“周老闆,你要是不故弄玄虛,我又何至如此?讓人騙一次是失誤,讓人騙兩次是傻瓜。我實不喜你做買賣無誠意,拉拉雜雜不入正題,總想弄得人昏頭昏腦,再來算計。”
周文苦笑著,一句話也不敢辯,怕一個不小心人又要走。肚子裡卻發牢騷,他倒是騙過她一次,但讓她看穿了。至於這回,他才剛以為哄入局,誰知她那般厲害,一點不貪心,說抽身就抽身。
“墨哥,我今後要再敢跟你故弄玄虛,我咒我兒子沒屁眼。”剛聽墨紫說不信發誓,可這誓夠毒了吧?周文走在前面,嘴裡嘟嘟囔囔。
墨紫還是不信,“要說發這個誓的人還挺多,不過我沒見過不長屁眼的孩子。”
周文眼珠子凸出來,罵孃的話從嗓子眼往裡堵,堵到胸口發悶,堵到心裡憋火。可人說得真沒錯,哪有沒屁眼的小孩呢?
“發誓不過是顯個實誠的心意……不說給別人聽,而是說給自己聽的。元某……”聲音突然中斷,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人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咳出來,“元某也不信這個,只是有時看發誓人的真心度量罷了。”
說話間,墨紫看到了元澄。
在高大的屏風後面,密室的角落裡,地上鋪著一床被褥,上面坐著一個人。他亂髮如草,披散在肩,將臉也遮掩了大半,只看到青腫的下巴和裂血的嘴角。一身髒汙的衣褲,暗紅和鮮紅反覆交織,幾乎遮掩住本白色。破爛的短上衣前胸有個大字,用黑筆畫著圈。
囚。
“大…。。”周文畢恭畢敬作個揖要喊,又想到墨紫在場,沒有稱呼完畢,“您還是躺下休息得好,等入了夜,我再請大夫來為您診治。”
“不用大夫。我大概還死……”這次咳了幾聲而已,“還死不了。不是說禍害遺千年?”
他在輕笑間,墨紫看到那件囚衣鮮紅色又多了幾處。
“你還是聽周老闆得好,請個大夫看一看,吃些藥。元大人,禍害遺千年不是這麼用的,跟你壽命長短沒關係。”她能猜到這是誰。
第一貪官,原來姓元。
真是慘不忍睹。看他快掛掉的樣子,想必受了不少活罪。也是,第一貪官不會白叫的,不知道多遭人忌恨。
“你……你知道?”周文縮縮腦袋,面色又驚又恐。
“很難不知道。今早我在客棧吃早飯,就聽了一段新鮮出爐的劫囚好戲。如今,滿大街都是捉拿逃犯的官兵,偏元大人一身囚衣坐著,我還以為大人該讓武藝高強的幫手救出城去了。”墨紫看周文這一刻真是又呆又笨。為了利,他很精明。為了命,他很神經。難不成他想她看到這麼個人出現在他的密室裡,會是他的客人不成?
有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亂草發下的晶亮眸光。然而,再看,卻只有一個滿身是血的汙影。
“墨哥,可否帶元某出城?”元澄靠著牆,雙手攤開在膝蓋上,十指枯槁,指甲中烏黑,骨節腫得變形。
“元大人何以認為我能做到?”他的幫手都沒能將他帶出去,而她和周文對話間,也未提到過她走私貨的事。
“周文帶你來,以水淨珠相誘,想來必是你知出城的門道,且有幾分把握。”元澄再次輕咳,音更弱了。
“元大人既然直言相求,我也跟元大人實話實說。我自大周而來,為我家主子做私貨的買賣。只是這次做完,就收手了。大人的事,恐怕我幫不上忙。”他雖然是南德的第一貪官,而且受刑過後的樣子令人同情,但他畢竟奸佞,更是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她怎麼能幫這種人?
“墨哥,那水淨珠可價值二十萬兩。只花你五千兩銀子,你回大周,順道多帶一個人而已。”真是佔了天大便宜的買賣。
“讓人逮住,這珠子就算值百萬兩又有何用?你讓我順道帶個你親戚,可以。元大人的聲名遠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能順道帶上?我怕我船太小,客太重,沉了。”墨紫仍然不肯,這不就和東郭先生救狼差不多,還有那個青蛙背蠍子的故事佐證。
“墨哥,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