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蝦就要求下水探探暗礁分佈的狀況,於是身上掛了繩,誰知剛沒入水中,湍急的水流就差點把船都帶下去。眾人忙把肥蝦拉上來。肥蝦說,匆匆那麼一眼,只見暗礁鋪了厚厚一層,水相當淺。他比劃一下,不到半米。
“咱們的船是平底的,應該能避過去。墨哥,豁出去試試,都到這兒了。”臭魚拔了十來根頭髮後,覺得可以一搏。
墨紫迅速彎身比了比船的吃水度,已經過了半米,搖頭說不行。
閩松略沉吟,開口說話,“墨哥,不如放下我們日升五人,你們紅萸自己走。”如果沒有搭上他們的話,過這樣的淺水面,不是不行。
墨紫一挑眉,沒說話。
臭魚啐一口,“咱墨哥船上的規矩,一船一命。既救了你們,當然不會隨便舍了。你小子別當我們不仁不義。”
肥蝦拍臭魚一掌,翹翹大拇指。
水蛇問墨紫怎麼辦。
墨紫罵歸罵,眼睛腦袋一刻未停,“松少爺說得不錯。這船載十人,吃水過深,已經不是船技能解決的問題了。”
臭魚瞪眼,以為墨紫真要把日升的人扔下。
“所以,我說把我們放下。”一船一命?他從未聽過這種規矩。
“要是你們個個生龍活虎,能跑能跳,我一定會把你們放回去。反正,你們的船已毀,就算五個人出了峽口,這鬼門仍是不能過。大不了,我們出去後,再找人來救你們。”她自會斟酌輕重,不過,秋水眸子清澈澈,“你們幾個都成了傷兵,其中三個急需救治,如臭魚所說,別當我們不仁不義。”
隨後,她轉身對自己的人重新分配任務,“贊進,解開三人的穴道,讓他們醒過來。臭魚,水蛇,把紅黃帆和桅杆給我拆下來。前方水流直下,應該沒有亂風,你們用三檔控藍帆,就能減緩船速。到峽口矮瀑,不必管船,管命就好。肥蝦,贊進,你二人跟著我。”
四人毫無異議,嘿——嘿——應得乾脆。
“常吉,閩松。”墨紫認真說話時,讓人油然而生一股敬意,無法說不。
常吉立即嘿一聲,挺起胸膛,好象要接受什麼光榮任務一樣。
閩松定睛望著她,不想承認血液汩汩流快了,情緒上從未有過的一種激盪。
“你二人傷勢不重,可敢同我冒冒險?”墨紫也望著閩松,裡面有不會錯辨的誠摯,“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卻是唯一可行的方法。說實話,你們日升已經過不了這關,我們紅萸卻還不能放棄。當然,我也可以把你倆放在安全的地方,但你們的船沒了,若人都能出峽,也不失為一種勝利。是也不是?”
字字鏗鏘。
閩松想,當然是,這種鬼地方,能活著出去,已是萬幸。
呃?他怎麼也跟著某人罵上了?
不過,不用他再說什麼,常吉大聲回答是。
“雖然是臨時組隊,我毛遂自薦,當領頭的。”她的執拗勁上來,十頭鯨魚都拉不動,“請你二人一定要照我說的做,否則,丟了性命可別賴我。”
閩松如今只好奇她究竟要怎麼做。
於是,拆帆的拆帆,放桅的放桅,又把船上那些剩木板統統卸下,就著一小片安靜的水面幹起活來。
再說雅江面上,五六艘大船往百花川左峽口那兒一堵,就吸引了過往船隻。有懂行的,聽說有人闖鬼門,趕緊不走了。有大喇叭的,把話傳出去,就近的便立時趕來。一時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剛開始大夥等得挺興致勃勃,眼睛恨不得一眨不眨,就怕錯過精彩的地方。等了一個時辰後,就有吃飯的,喝酒的,端了張椅子聊天的。兩個時辰後,酒足飯飽,什麼家常都聊完了,日頭也偏西了,便胡思亂想起來。
一傳十,十傳百。到閩老爺子的耳裡,幾乎大半的人認為那兩隊人都成水鬼了。他突然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坐回來,面沉似水。
其實,坐在主船上的人,雖然不至於那麼悲觀,但也絕對不樂觀。
王誠當著大家的面就問老爺子,“這麼久還沒出來,可能遇到意外了,要不要派船進去瞧瞧?”
曾海打個哈哈,“王師傅可真會說笑,要是連日升的船都遇了意外,還能派哪家的船進去?”
方明拱拱手,“老爺子,我雅成願組隊前往。”
曾海斜去一眼,暗罵方明馬屁精,哼了哼,雖不甘願,但也不好得罪日升,意思意思就說,“老爺子,實在不行,我們鴻圖也能出力。”
閩榆哪能看不出誰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