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燈火如星火,閃爍不停,在墨漆中說不出來的魅,令人遐思。
墨紫一踏進門,就被清冽梅花香氣包圍,禁不住深深嗅入,再看燈光竟點在無數梅枝之上。花是燈,燈是花。更讓她稱奇的是,花中閃金,似真似假。這金,這花,這燈,自樑上垂下,在宴桌四周交織成一片。各桌上也放梅一長枝,青瓣燈,金瓣梅,襯烏木之沉穩,美得妙不可言。
“你請的是徐九嗎?”這調調,現代有個詞可以很精確來表達,就是浪漫。
“除了徐九,還有盧滿,冷六。”元澄上下打量這間宴客堂,“雖說了有女客,讓他們稍加修飾些,這亮不亮暗不暗的——”說什麼好呢?
“你府上有裝點宴席的高人啊。”墨紫終於明白為何官官愛往元澄家跑。這創意,不是復古式的現代裝修能比的,倒可謂後現代簡約主義。欸?“有女客嗎?”
“徐九的新婦和盧滿冷六的家眷。”元澄坐上主位,指給墨紫下手的鄰桌,“本來我府中沒有女眷,不方便招待女客。不過徐九說船幫中人不拘這些,又說我府中好景,要帶他新夫人開開眼。”
墨紫喜逐顏開,“徐九娶妻了?”哈哈哈
元澄藏笑,“以為你該黯然神傷,很失落才是。”徐九和他喝酒時,提到過向墨紫求親之事。
“元澄,你一次用詞不當,算是有情可原。連著兩個詞胡用,趕緊自罰三杯酒。不說徐九求親動機不純,我對他只有兄弟之義,無男女之情。他如今娶到美嬌娘,我為他高興都來不及。神傷個鬼,失落個鬼”她可沒有一點不喜歡對方,也要受對方愛慕的虛榮心。
徐九對感情事這麼大方灑脫,她雙手鼓掌。本來就該如此,情未深,一面倒,何苦相糾纏?不若看別處風景,照有花香。
元澄連喝三杯,杯底朝下,滴酒不剩。
“不過冷六也是,我數日前去他那兒借船,他竟隻字不提。”而且,還想替徐九穿針引線當媒人。
“聽說徐九這次是在岳家成了親回來的,訊息不露,到了上都才發喜帖子,冷六恐怕也未能及早得知此事。”元澄見門前小廝打手勢,客人將至。
“在岳家成親?”墨紫盤坐著倒酒,“徐九娶得是了不得的女子吧?”
“他妻子了不了得,我不知道。只知他岳家很了得。說出來,你也認識,傅天。徐九娶的正是傅天長女。”元澄所知甚詳。
“哦?”傅天的女兒?“那個徐九該不會——”
“客人來了。”元澄突然打斷她,他知道她的想法,“墨紫,不管徐九是喜歡他的妻還是有其他目的,他這樣的漢子,娶了總會負責到底。”
“不能簡單點嗎?”墨紫承認,她哪怕受過傷,還是會希望遇到真心愛她的男子。
“徐九有野心,不會因兒女私情影響他要走的路,娶妻的決定對他來說很簡單,就是心想就動。”哪有她想得那麼複雜呢?元澄臉上出現溫潤的表情,招牌式的。
墨紫站起來,轉身向外,看到一行人陸續走了進來,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
“不是說有女眷?”她等著看的。
“女眷入府作客,不與夫君同席,坐席在西角。徐九既然說了不拘小節,就未加簾子,多半隨後進來。”不拘是不拘,但身為主家,仍要有一定禮數。
墨紫身為女人,當然對此法有異,抿直唇線,表示無謂,“既是不拘的船幫子,還跑來你單身大人的家裡,你也不放簾子,何不乾脆夫妻同席,還顯得主家大方。”
元澄聽了,默然不語。
這時,冷六盧滿上來就是抱拳,叫元大人墨哥。
徐九一身金棕蟒袍,臂環仍是他最亮眼突出的個性飾物,對元澄哈哈一笑,轉眼看到墨紫,面色就有些尷尬。
墨紫笑著作揖,又面對冷六說道,“冷六爺,這娶妻何等大事,你家老九居然不聲不響就把喜事辦了,咱們今日要罰他不醉不歸。”
冷六暗歎,這墨哥還真瞧不上老九,面上還笑,“可不是?事先也沒個商量沒個信,一回來我多了個弟妹。老九,你還真說不過去這事。”
徐九見墨紫嘻笑如常,心裡嘆息過後就鬆口氣,無論如何和墨哥的兄弟交情不能丟了,當下說話爽快,“我領罰,不醉不歸。再說,這喜酒也沒什麼喝頭,不如就咱們幾個好兄弟湊一起吃痛快喝痛快。改日,就這幾日,我請你們望秋樓吃好的,鮑參翅肚隨便點。對了,等一會兒讓沁娘給你們斟酒,叫伯子叔子的,認個臉。”
墨紫拍掌,“嫂子的酒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