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國之間百年相安的承諾,突然發兵玉陵,令玉陵措手不及而破國,野心昭然,怎可能吞一國便罷手?大周此刻若不救玉陵百姓,將來遭大求進犯時,又怎能期望這些玉陵人的救助。大戰之時,多一雙手,就多一分制敵的希望。這上萬難民,如果能得到大周的收容,他們的工匠能為大周多造武器,他們的壯漢能為大週上陣殺敵,他們的女子能為大周織布做衣,他們的孩子能為大周延續血脈。玉陵不同大求,先民本是大周漢族,一脈相生,脈脈相傳。大周人若舍玉陵人,和那頭只知道自己吃肥,卻不知道命運的笨豬有何不同?”
“還真是沒什麼不同。”原來不救那些難民,可能就會害大周也亡國,老頭有點緊張了,“那官府該早點放糧啊。”
“是該越早越好。等人太餓,就會發生老人家你說的那種事,被逼著搶東西吃了。”墨紫把茶一口喝完,開始吃半塊蒸糕。
“唇亡齒寒這四個字,還沒有姑娘說得故事生動。”東角桌那個長相奇怪的男子拍拍手讚賞道,“不過請容在下說一句,這故事裡的豬隻要逃跑就能免去一死,可如今鎮外的難民不是那麼容易餵飽的。上萬人的口糧,而鹿鎮屬小小一個縣,即便縣官老爺開了糧倉,也難以支撐全部人三天的口糧。”
“三天,對那些人來說就是能活下去的機會,總比今日就餓死了好,總比明日變成了暴民好。上萬餓極的人,鹿鎮的千名士兵能擋得住否?”墨紫毫不懷疑,把人攔在鎮外太久而不聞不問,真會釀成禍端。
“姑娘說得未免輕鬆,三天後又當如何?”另一個是中年男子,文士的長衫,留寸青須,話挺衝,卻沒有對女子的輕蔑,只是就事論事。
“其實官府要救濟的,不過是當前的燃眉之急。最終,還要有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墨紫自己已經想了不少。
“哦?雨停了。”茶亭老闆向外看一眼。
亭上青瓦滴的水線已經變成了漸少的水珠。井邊的木盆裡,清晰倒映了老榆樹的枝葉。
墨紫想著時候差不多了,就問老闆,“老人家,多少錢?”
“六文。”老頭知道客人要走了,上前來送。
墨紫從荷包裡數了六枚錢,疊在他的托盤裡,道聲謝,要走。
“剛說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不知姑娘是否真有什麼主意?”怪相人叫住了她。
墨紫回身,望著他,彎眸一笑,“你這算不算病急亂投醫?”本不想搭理陌生人,偏陌生人來搭理她。
“姑娘這話——”怪相人站了起來,剛要接著說。
“自然是好沒道理。”中年文士也站了起來,“大家不過是雨天在這茶亭裡閒話的茶友,隨口關心一下鎮上的事罷了,用不上這句病急亂投醫的話。”
“既然是閒話,我就算有法子,講了又有何用?二位,不好意思,我約了小姐妹,告辭。”墨紫說著說著,就露出墨哥的直率來。
“這位姑娘,請等等。”怪相人不理中年文士的眼色,上前一步,“聽姑娘說話,很有幾分見地,小生願向姑娘請教這根本解決之法。”
小生?不是該文質彬彬,五官秀氣?配那個大眼朝天鼻櫻桃嘴的長相,真是怪異。墨紫心中好笑。
“小生姓江名濤,現居鹿鎮,對姑娘絕無歹念,可邊走邊說。”竟幾步走過墨紫身邊,留了三尺距離。
“江……生,此舉恐怕不妥。”中年文士有點傻眼,“人家是女孩兒家,陌生男子跟著,會招閒話的。”
“這位姑娘既能一人進亭飲茶,想來不同一般的小家碧玉。小生真心討教,也只是想為外頭那些難民盡份力罷了。”江濤不看中年文士,大眼炯炯望著墨紫。
那眼神,很堅持,很誠摯,看得墨紫心虛。她雖想了不少,到底是不是根本之道,其實一點把握沒有。
“你為何認定我有法子呢?”她從頭到尾沒真承認過。十個人聽,應該有九個當她信口開河,偏這個江濤相信她。
“小生說不上來,只覺得姑娘不是無知之輩,也不是瞎編亂造之人,對自己的言辭似相當有把握。”江濤在亭外等候。
這兩個人多半是愛國的讀書人,一談國事熱血沸騰,跟他們說一說也沒什麼。墨紫這麼想著,踏出亭外,和姜濤保持那三尺的距離,慢慢往人多的鬧市走去。
中年文士沒辦法,趕忙付完帳,跟在兩人身後。
“我雖有些主意,到底有沒有用,卻真是不知道。”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嘛。
“小生願聞其詳。”江濤真是不聽上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