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可以信得過。
“姑娘,您都聽見了?”綠菊手上不停。
“模模糊糊,光聽見你的聲音。”裘三娘對綠菊說著,卻從銅鏡中看墨紫一眼。
墨紫竟像立刻注意到了似的,說道,“姑娘,聽安媽媽話裡的意思,怕是有貴客臨門了。”
“好得很。”裘三娘再一笑,明麗如春光。
綠菊滿腹不解,不懂兩人打什麼啞謎,卻安守本分。不該問的,不問。論聰明能幹,她是四個丫頭中的最次。論守規矩,她則是最老實的,不繞腸子,不起花心思,唯姑娘的命令是從。
裘三娘這一聲之後,屋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再沒人說話。
綠菊梳完頭,說聲好了。
裘三娘這才說道:“綠菊,你出去讓安婆子再多候一會兒,就說我正更衣。”
綠菊忙應著去了。
裘三娘拿過墨紫手裡的裙子,自己動手就穿上了。
墨紫在旁邊看著,沒有上前伺候的意思。雖然她跟著裘三娘不久,該知道的,一點兒不比最細心的白荷少。
裘三娘不喜歡讓丫頭們伺候更衣這些貼身事,幾年來在外行商,自己打理自己已形成了的習慣。
“等白荷和小衣回來,你就去打聽清楚。”裘三娘拿出一面玉牌,“若有必要,出府也可。”
小衣,裘三娘身邊另一個一等丫環。
“姑娘放心。”墨紫接過玉牌,放進比甲腰側內袋之中。
“事情交給你,我自然是放心得很。別忘了當初救你時我說過的話。”不用人伺候,裘三娘動作很是利落,已然沒有剛起床時千金小姐的嬌柔。
“墨紫也說過,墨紫的命既然是姑娘救的,定當結草銜環來報答。只要是姑娘的事,就是墨紫自己的事,必竭盡所能。”墨紫怎麼會不記得?這位裘三姑娘,硬是將昏迷的自己掐醒,讓自己簽字畫押,答應當她的丫環以報救命之恩,這才肯讓小衣去請大夫。
這事,除了她,裘三娘,還有小衣三人之外,白荷和綠菊並不清楚原委,只當她是裘三娘外面買回來的。
她因此撿回一條命來,但對施恩必要報的裘三娘,感激之情就不深了。
來自千年之後帶著理所當然自由的靈魂,她本來並沒有真打算履行那張契約。自恢復意識之初,已經反覆思考過逃走的法子。但很快,她發現自己的穿越好像還有點複雜。以為是魂穿到這具受重傷的身體上,結果傷漸漸好起來之後,居然想起到這個時代之後的零星記憶碎片。不是本體殘存的,能完全確認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從孩童起,一些面孔,一些場景,時不時跳進腦海裡來。這些記憶雖然真實,卻少得可憐。用她的大眾知識,實在覺得像失憶。
簡單地說,她能記得穿越以前全部的事,卻記不起穿越後到重傷昏迷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每每抓住一個片斷想往深處挖,頭就疼得要裂開了似的。
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清楚自己處於哪種處境,才讓她不得不推遲了原先的打算。
裘三娘救起她的地方正處於一個叫玉陵的邊界,就謊稱自己是玉陵人,因戰事失去親人,拿隨身破包裹裡一對耳墜上刻的墨紫二字當了名字,隨口編出個十八歲,說不想再提前塵往事。
跟了裘三娘兩個月,見識了何謂巾幗不讓鬚眉。就算不了解民俗風情,墨紫也知道這時代女子出門經商是十分罕見的。
然而裘三娘十二歲起,隨父經商,已有八個年頭。她早年喪母,由側室扶起來的填房張氏雖不明著苛待,暗地裡手腕頗多。她就靠一張巧嘴,哄得父親疼愛,才常帶出門去。因此,養得她性子重利輕情,且不把三從四德放在心上。自身不一般,對身邊丫頭們的要求也不一般。先能為她辦事,再來才看身份地位。
所以,墨紫想,至少遇到這樣對於禮教不太在乎的商家女,總比落在貧戶或者官爵大宅裡要好一些。
因為在現代所學的拿手技能派不上大用場,充其量理科出色,能算能寫,較普通的丫環婆子不知道精明多少,所以很快就得到裘三孃的重用。凡是棘手的,皆交由她去打點。
綠菊以為是主子信任,墨紫則看穿了裘三娘這是要把花在她身上的診金和藥費榨出來。
榨就榨吧。倒是裘三娘,上要鬥母親,下要鬥弟弟妹妹,爭家產,藏私房,那個忙乎。
而她,借丫頭的身份,大樹底下好乘涼。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章 牡丹花開(三)
“去把人給我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