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平凡,並與樑棟有著幾分相似的年輕婦人從主屋後面的側門走出來,後面跟著一個不足樑棟腿高的小男孩兒。
“舅舅!”那小孩用稚氣的聲音驚叫一聲,然後朝著樑棟撲來。
樑棟抱起外甥,然後一個勁兒地咯吱他,孩子直笑得喘不上氣來。
梁紅娟腰間繫著一條滿是水跡油漬的圍裙,袖子撩到了胳膊上。烏黑的頭髮盤在腦後,深黑色瞪得像兩顆發亮的珍珠。她一邊抹著手上的水,一邊說:“你咋回來了呢?”
樑棟一面跟外甥玩鬧,一面說:“沈家太太過來,我也就跟著回來了。”話畢,他放下外甥,然後介紹道:“姐,這是沈家的小姐,沈雪英。”
梁紅娟隨著黑眼珠子轉動看向沈雪英,打量了幾秒,然後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她又是擦手,又是撩頭髮,生怕自己這隨意的形象嚇著了這位來自大戶人家的千金。
而且,她常年圍著灶臺掃帚轉,也不會什麼交際應酬,連一句客套招呼客人的話也不會說,直手忙腳亂地給客人找座。
樑棟在一旁跟沈雪英解釋道:“家裡很少來客,所以我姐不怎麼會招呼人。”
雪英甜美地笑著,似乎這在他們看來是極不禮貌的表現,對她而言卻是最誠懇貼心的招呼了。
在自己的那個家裡,她早就見膩了那些冠冕虛偽的恭維和客氣。
所以,能夠看到別人最真實的表達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安坐下來後,樑棟只顧著跟外甥一邊玩鬧,沈雪英和梁紅娟面面相覷地坐著。
梁紅娟笑問:“小姐以前也來過青石吧?”
沈雪英糾正道:“就叫我雪英吧,嫂子。”
梁紅娟被這如此輕柔的一句話給嚇到了。在她的印象中幾乎是所有的少爺和小姐都不應該有這樣說話的口氣。不傲慢,也沒有盛氣凌人的架子。
她看看一旁的弟弟,樑棟也是一臉的羞澀。
沈雪英繼續說:“我以前來過幾次。到嫂子這兒來,倒還是第一次。”
梁紅娟老實地說道:“我也是嫁給了他大哥才來這兒的,一晃都過來八年多了。”
聊著這麼兩句後,梁紅娟就再也找不到自己該說什麼。於是她藉口去買些肉和菜,然後準備今天待客的午飯。然而,樑棟卻又一次把這場飯局給沈雪英擋了回去。
雪英無奈,只好告別了那姐弟倆。
第三章。禁果13
一個人從胡家回來後,雪英一直都悶悶不樂。
她不明白樑棟到底在想什麼,吃不吃那頓飯並不重要,她在意的是這一次會面所代表的意義。
這些日子以來她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來自這個男人對自己的那點看不見摸不著,但卻真實存在的東西。
樑棟對她總是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曖昧,卻又始終不表明心態。
那些話如果他一個男人都不肯表露,那自己一個女孩又怎麼能夠說得出口!
今天不讓她留下一起吃飯,事情不大,卻讓她極為不堪。
她滿心以為自己可以順利地融入到他的生活中,可對方的抗拒讓她始料未及。
樑棟回家後就住下了,沒回沈家別院。
這期間雪英沒有去找他,只呆在自家的院子裡哪兒也不去。
三天後,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
樑棟攜同自己的家人登門而來。
艾雅倫親自接待了他們,說了一上午的話,樑棟始終未見雪英的影子。
他敏感地察覺到對方似乎是有意地避開了他們的會面機會。
到了午飯時間,他才見到了她。
桌上,艾雅倫和胡望春一直談著最近重慶方面的情況,以及解放區的變化,邱婆三不五時地也插上兩句。
其他人都沒怎麼說話,連一貫不太清醒的沈雯茜也因為身體的舊疾復發而被迫沒力氣開口,只間歇性地不斷咳嗽。
沈雪英更是不想再對任何人多說什麼,尤其不想理會對面的那個帶著眼鏡的人。
樑棟端著那樣式精美別緻的飯碗,心不在焉地扒著裡面的飯菜,目光卻總會不自覺地躲在那玻璃鏡片後面偷偷瞄著雪英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如此的表現與三天前一起回他家時完全不同。那些熱情,那些溫柔此時都已尋不著蹤跡,剩下的只是形同陌路的漠然,這也讓他真正意識到了自己的敏感並非空穴來風。
他越想越不安起來,並且開始努力地去揣摩著雪英的心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