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想不清楚。
“可是淑妃那邊卻將女官魏紫留了下來……”皇后繼續說著,似乎並不理會孟慧茹的反應。“深宮之中,一步錯,步步錯。本宮宮裡並無伶俐機智的宮女。偏杜均是太監,有些時候、有些地方都是不方便出現的……你看,本宮其實也很艱難。”夾縱爪號。
孟慧茹突然就靈光一現,她知道,皇后到底要的是什麼了!
……
“寶珠,你若是想哭就哭吧。別這樣,娘看著難受。”韓夫人摟著瘦的幾乎脫了相的女兒,忍不住掉眼淚。
“唉……”韓世昭在一旁唉聲嘆氣。
“你就會嘆氣!”韓夫人卻是心頭火氣,“咱們就這麼一個女兒!難道還要送去讓人糟踐嗎?那些人是什麼德行,難道我在漠北見得還少嗎?來這裡,不過就是為了避禍,誰成想出了狼窩。還要再進虎穴嗎?”
韓世昭不敢看韓夫人的眼睛。他在漠北十載,至今才還朝,一則是因為他思念故土和親人,二則卻是為了韓夫人在漠北因為受父王的喜愛,漸漸傳出了她是下一任女王的謠傳。
韓夫人無心於此,又不耐煩應付層出不窮的暗算,因此聽說丈夫要回中原,毫不猶豫就帶著女兒回來了。
哪裡成想,不管身在何處,皇權的霸道和荒謬都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她想躲過算計,不成想卻讓女兒掉進了陷阱。
“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韓世昭低著頭,“說到底,皇上還是忌諱我,想要用寶珠挾持我。”
“憑什麼!憑什麼他就這樣為難人!那皇宮是什麼鬼地方!誰稀罕?”韓夫人真恨不得直接殺過去,給皇帝一個大耳光。
可是事情就是這麼可笑。如果她還是漠北王最寵愛的十七公主,自然是可以回絕大順皇帝的無禮要求。然而,她到了大順之後,只想著遠離紛爭,從不肯以公主自居,只說自己是韓夫人,而今再要去和人據理力爭,又哪裡來得底氣?
更何況……她早已經聽說,她的父王已經退位,如今的漠北王卻是她的異母弟弟——他一向與自己不和,可能給自己撐腰嗎?
韓夫人突然覺得,她一貫嗤之以鼻的權勢,原來到了關鍵時刻卻是這樣的重要!
可是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
夫妻二人這般爭執,可是韓寶珠卻是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甚至她的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韓夫人抹了抹眼淚,方才意識到女兒的不對勁:“寶珠,寶珠,你怎麼了?你別嚇唬娘啊!”
“爹,娘,你們別煩惱了……其實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必須得嫁給六皇子的。”韓寶珠木然的說道。
韓世昭猛然抬頭,看著面目全非的女兒,心痛的直滴血。
“寶珠,咱們走!咱們連夜就走!既然他不仁,咱們又何必留戀?咱們這就離開京城!”韓世昭霍然起身,居然真的就開始要拾掇東西。
韓寶珠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想淚水流下來。
她的爹爹還是這樣,果然和娘是天生一對。
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在那門外就守著好些個侍衛,只不過都是妝扮成了小販的模樣。
這都是蕭通告訴她的。
當時她還覺得很有趣,也覺得皇帝很無聊。
現在,她才明白,蕭通那些遮遮掩掩、隱隱約約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爹,皇上根本就不相信你,對嗎?他認為你是漠北的探子和姦細,對嗎?他覺得你身居漠北十年,又娶妻生女,只怕早就忘了大順的身份,對嗎?所以他才會百般試探,所以他才會故意刁難。只要我不嫁給六皇子,只要咱們一家子夤夜出逃,他就會立即下令格殺勿論!”韓寶珠想通了,便什麼都不顧了,只將韓世昭費勁心思掩蓋的秘密,都揭穿了。
韓世昭終於停止了忙碌,整個人頹然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的女兒說的都對!
正所謂“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如今的皇帝,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現在多疑、陰鷙,甚至不相信他自己親自挑選、親自派遣的使節的忠誠。
或許韓世昭真的想過一去不回,可是他到底還是回來了——冒著極大的風險回來——然而迎接他的卻只有無邊無際的猜疑和試探。
他很累。
真的很累。
更加累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卻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