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商之躊躇了一刻,回望披山霞色。晚風吹過湖邊草叢,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他輕笑移開視線,轉身上樓。比之紅綾窗紗的耀目,閣裡帷帳皆是一片雪白素潔。璃紋鼎爐裡燃有龍涎,蘭花四處環繞,絲絲藥味飄散在如此清雅的香氣裡,淡若不存。
天色漸暗,華燈初掌。
帷帳間環佩叮噹,身著華裘羅裙的女子緩緩走出,望著商之,眸如秋水,蒼白的面頰上浮出一絲罕見的血色。她雙手垂落腰前,有些侷促地交纏著:“你……商之君別來無恙?”
“我很好,”商之頷首,問道,“縈郡主最近身體如何?”
裴縈道:“你留下的藥還有,冬寒時我便搬出洛邑,住來聞喜,這裡是丘陵垣地,氣候溫和,我未曾病發。”
商之衷心道:“那就好。”
裴縈凝視著他的雙眸,紅唇動了動,卻不說話。
商之道:“縈郡主若有吩咐,交待便是。”
“我聽外面的人說,你……真實的身份是……”裴縈想要質疑,卻又心中慌亂,深深呼吸,正鼓足了勇氣,然而一遇見商之鳳眸間暗冷的鋒芒,還是忍不住腳下失力,坐在一旁榻上。
商之望了她片刻,揚手拿下銀色面具。燭光下的容貌軒華灼灼,俊美之極。
裴縈目光流連於他的五官間,倒不復之前的緊張,只黯然了雙目,輕聲道:“我記得你……你果然是獨孤玄度的兒子。”
商之道:“當年逃亡在濟水之上,多謝郡主相救之恩。”
“這就是你這些年關心我身體的緣由嗎?”裴縈目光有些淒涼,“因為當年我為了你失足掉入江水,落下這個病根,所以你關心我,只是為了報救命之恩?”
商之不語,似是預設。
裴縈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又問:“既是記得恩情,為何先前又向姑母請辭婚約?走之前說是北疆戰亂,不一定能回來。如今回來了,婚約還算數麼?”這些話她說得一氣呵成,拋卻了女兒家的羞澀嬌弱,問得大膽而又勇敢�